最后一场寒风过境27

第二十七章

“呃……”江禾疼得弓起背,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他下意识想蜷腿,却被护士轻轻按住膝盖,“江先生,放松点,平躺有助于宫口打开。”

放松?怎么放松?

宫缩一波接一波地撞过来,间隔越来越短,力道却越来越狠。

江禾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那股蛮力搅得错了位,后腰的旧伤被牵扯着,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死死攥着身下的手术单,指节绷得发白,指缝里全是冷汗,手术单被绞得发皱,几乎要被他抠出洞来。

“宫口现在只开了两指。”汪慈宁的声音凑在耳边,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却比无影灯暖些,“小禾,深呼吸,用鼻子吸,嘴巴呼,像这样——”她握着他没扎针的手,轻轻帮他调整呼吸节奏。

江禾跟着她吸气,可刚吸到一半,更凶的宫缩就砸了下来。他疼得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汪慈宁手背上,烫得她指尖一颤。

他再也忍不住,疼得弓起身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手术单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汪慈宁……”他哽咽着喊她的名字,声音里全是绝望,“好疼……我受不了了……”

汪慈宁立刻握住他没扎针的那只手,她的手心很暖,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却奇异地让江禾慌乱的心定了一瞬。

“我知道疼,小禾,我知道。”她俯得更近了些,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深呼吸,吸气——呼气——对,像这样,把力气匀开……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先顾好自己。”

“以后……”江禾哭出了声,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糊得满脸都是,“没有以后了……”

这个孩子没了,他和章妍之间最后一点牵绊也断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没来得及感受他最后一次胎动——是他没护住他,是他没用,把这个小生命弄丢了。

愧疚和痛苦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宫缩的疼还在加剧,间隔越来越短,几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禾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涣散,身体像被拆开了重组,又被狠狠砸碎。他想用力,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股剧痛拖着他往下沉。

“江先生,宫口开七指了!再加把劲!”护士在旁边鼓励他,手里的器械已经准备就绪。

汪慈宁松开他的手,戴上无菌手套,指尖轻轻探进产道检查,动作小心得像怕碰碎什么。

“已经能摸到胎头了,小禾,宫缩来的时候用力,看着肚脐眼往下使劲——”

江禾咬着牙点头,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试着用力,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小腹的疼几乎要把他疼晕过去。

肚子向下坠着,腰那一片连着疼。

他张着嘴喘气,喉咙干得发疼,像要冒火。

“用点力!小禾!”汪慈宁的声音带着急,她能看见江禾的脸色越来越白,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再拖下去,他的体力根本撑不住。

又是一阵剧烈的宫缩。

江禾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他猛地攥紧拳头,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往下使劲——小腹传来撕裂般的疼,比之前所有的疼加起来都要狠。

他疼得尖叫出声,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对!就是这样!再用点力!”汪慈宁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点松动。

江禾眼前一黑,几乎要失去意识。

但他死死咬着牙,逼着自己保持清醒——他必须把孩子生下来,不然他也活不成。他不能死,他还要离婚,还要离开章家,还要……好好活着。

最后一阵剧烈的宫缩撞上来时,江禾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无影灯,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往下使劲——小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比之前所有的疼加起来都要狠。

他感觉身体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得眼前一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像濒死的兽。

最后一股力气下去时,他感觉身体里猛地一空。

小腹的坠痛骤然减轻了大半,只剩下空荡荡的疼。护士很快用无菌布裹住什么,动作快得几乎没让江禾看清。

他只隐约瞥见一点小小的、皱巴巴的轮廓,连眼睛都没睁开。

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力气,头一歪,栽进汪慈宁怀里。

汪慈宁顺势接住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随即又被浓重的心疼攫住——他的唇被咬破了,渗着血,脸上全是泪痕和冷汗,手腕上还留着之前被章妍拽出来的红痕。

“清理伤口,准备输血。”汪慈宁抬头对护士吩咐,声音哑得厉害。

她轻轻拍着江禾的背,看着他苍白的睡颜。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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