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寒风过境26

第二十六章

签完字，汪慈宁一把甩开她，转身就往更衣室冲。

刚换好白大褂，护士却急匆匆跑过来，脸色为难，“汪医生……不行，江禾他……他不具备剖宫产条件。”

“什么？”汪慈宁愣住了。

“刚做了检查，他骨盆条件不好，而且……而且现在宫口已经开了两指了……”护士的声音越来越低，“只能……只能打催产素，让他把那个……那个死胎顺产出来。”

汪慈宁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顺产……让刚失去孩子、身体虚弱到极致的江禾，再经历一次顺产的痛苦？

这对江禾来说也太残忍了。

她闭了闭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章妍还在外面骂骂咧咧，走廊里人声嘈杂。汪慈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转身往手术室走。

无论如何，先保住江禾的命。

其他的，以后再说。

——

手术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把江禾的脸照得惨白如纸。

他手背的针头扎得生疼，冰凉的液体顺着青色的血管往里淌，带着催产素特有的涩意。

汪慈宁站在床边，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微弱得几乎要断的脉搏，眉头拧得死紧。

“放松点，小禾。”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刻意压下去的颤抖，“宫缩来了就深呼吸，别较劲。”

江禾没应声。

他刚从剧痛中挣脱出一点意识，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只能勉强掀开一条缝。

小腹处的疼不是断断续续的，是连绵不断的坠痛，像有只无形的手攥着他的子宫，一下下往死里捏——比之前保胎时的宫缩疼十倍，甚至二十倍。

他知道那是催产素在起作用，可这作用太狠了，狠得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搅碎了往外拽。

“唔……”他疼得闷哼出声，下意识想蜷起身子，却被护士轻轻按住肩膀。

“别蜷，江先生，平躺对宫口开全有帮助。”

护士的声音很轻，手里拿着产钳在准备器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手术室里格外刺耳。

江禾咬着牙松开蜷起的腿，后腰却猛地抽痛——之前被章妍推搡时撞到的旧伤还没好，此刻被宫缩的力道牵扯着，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床单被绞得变了形，几乎要被他抓破。

“宫口现在开了三指。”汪慈宁俯身看了眼产道检查的结果，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还得再等等，小禾，忍一忍。”

“等……等什么……”江禾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疼。

他知道等什么——等宫口开全，等那个已经没了心跳的孩子被排出来。

可一想到那个在他肚子里踢了八个月的小家伙，此刻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的心脏就像被生生剜掉一块，疼得喘不过气。

又一阵宫缩猛地袭来。

比刚才更凶，更急。江禾感觉小腹被狠狠往下拽，像有块巨石要从身体里坠出去，连带着手脚都开始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