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寒风过境25
第二十五章
夜风卷着碎雪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汪慈宁的车刚拐进小区,就看见长椅上缩着个单薄的影子。她心猛地一沉,推开车门冲过去时,手脚都在抖。
“小禾?江禾!”
江禾蜷在长椅上,脸埋在膝盖里,单薄的睡衣下摆被血濡湿了一大片,在路灯下泛着暗沉的红。
汪慈宁伸手碰他的手,冰得像块寒玉,指尖却黏着半干的血。
她颤着声喊他名字,他只哼了两声,眼睫上结着细碎的冰碴,意识早已经模糊了。
汪慈宁喉头发紧,说不出别的话。
她一把扯下身上的羊绒大衣,连带着内里的毛衣一起脱下来,裹粽子似的把江禾严严实实罩住,只露出一点苍白的脸。
大衣上还带着她的体温,江禾像是被烫了一下,无意识地往热源里缩了缩。
“我带你去医院。”汪慈宁小心地托着他的背和腿弯,用力把人抱起来。
江禾比看上去轻得多,怀里的人软得像团棉花,却烫得吓人——是失血过度引发的高烧。
她快步往车边跑,司机早已经打开后座车门,看着汪慈宁把人轻轻放进去,急声问,“去医院?”
“对!注意安全,开最快!”汪慈宁跟着坐进去,反手关上车门。车里暖气开得足,她解开大衣一角,指尖探进江禾湿透的睡衣里,摸到他冰凉的小腹。
肚子还微微隆起,却硬得发紧,不像正常孕肚那样柔软。她又按了按他的脉搏,弱得几乎摸不到。
心一点点往下沉。她咬着唇,指尖发颤——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现在能保住江禾就不错了。
车在雪夜里疯跑,轮胎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汪慈宁一直握着江禾的手,低声跟他说话,试图让人保持清醒,“小禾,撑住,马上就到医院了……别怕,有我在……”
江禾偶尔哼一声,睫毛上的冰化了,混着眼泪往下淌,糊得满脸都是。
医院门口早有医护推着推车等在那里,车灯刚扫过去,几个人就快步迎上来。
汪慈宁小心地把江禾抱起来,轻轻放在推床上,“快,送手术室!准备胎心监测!”
推车往急诊楼里冲,汪慈宁跟着跑,衣服下摆都跟着飞起来。
胎心监测仪的探头刚贴上江禾的肚子,屏幕上就只有一条平直的线,连一点微弱的起伏都没有。
“汪医生……胎心……停了。”
护士的声音带着颤。
汪慈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的决绝,“准备手术,立刻终止妊娠!江禾失血太多,必须马上把孩子取出来!”
她摸出江禾的手机,解锁后翻到章妍的号码,连着拨了三个。
听筒里只有机械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一次比一次刺耳。
“这个畜生!”旁边的护士长忍不住骂了句。
江禾的呼吸越来越弱,嘴唇白得像纸。
汪慈宁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逐渐走低的曲线,心一横,摸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备注“姐”的号码。
电话秒接,传来个清冷沉稳的女声,“怎么了?大晚上的。”
“姐,帮我个忙。”汪慈宁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急切,“章妍,地址是……你让你的人立刻把她给我押到市一院急诊手术室来,越快越好!她不签字,江禾没法手术!”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随即传来干脆的回应,“行,你别急。”
挂了电话还不到十分钟,急诊楼外就传来一阵吵嚷。
汪慈宁刚走到走廊口,就看见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女人架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往里走——正是章妍。
她还在挣扎骂骂咧咧,“你们TM谁啊!放开我!绑人是犯法的!我要报警!”
“犯法?”汪慈宁迎上去,怒火攻心,上前一把攥住章妍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嘶嘶抽气,“你还知道犯法?”
“你家暴江禾的时候,把他大冬天推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这是在杀人,是犯法?!”
章妍被她的狠戾吓了一跳,随即又梗着脖子喊,“关你屁事!那是我们家事!”
“家事?”汪慈宁冷笑一声,拽着她往办公室走,“江禾现在在手术室等着救命!孩子没了!必须马上手术!签字!”她把手术同意书拍在桌上,笔塞进章妍手里,按着她的手就往上面按。
章妍还在挣扎,却被汪慈宁按得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地落在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