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寒风过境24

第二十四章

江禾根本反抗不了。孕晚期的身体本就沉重，刚才动了胎气，现在被她这么一拽，疼得浑身发软，只能被她拖着往门口走。

睡衣的袖子被扯得变了形，胳膊上被勒出一道红痕，后腰撞到门框上，疼得他闷哼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章妍……放开我……”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真的怕了。肚子里的坠痛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硬生生往下掉。

可章妍哪里会管他？她只觉得江禾的眼泪碍眼，拽着他猛地往外一推，“给我滚出去反省！”

江禾被推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后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章妍狠狠甩上，反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像一把锁，彻底锁死了他最后一点念想。

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地亮着。

冷风从楼梯间的窗户灌进来，刮在脸上像刀子。江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睡衣——还是夏天买的，薄薄一层棉，根本抵不住这入冬的寒气。

他扶着墙壁，慢慢挪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电梯门打开，冰冷的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

他走进去，靠在轿厢壁上，肚子里的疼一阵紧过一阵，连呼吸都带着痛。

电梯到了一楼，门缓缓打开。江禾扶着墙慢慢走出去，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风更大了，卷着枯叶打在他腿上，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走到不远处的长椅旁，慢慢坐下来，刚想喘口气，一股热流忽然从身下涌了出来。

江禾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颤抖着伸出手，往身下探去——

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濡。

他猛地把手拿回来，借着路灯的光一看，掌心全是刺目的红。

血……

流血了。

江禾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身体抖得像筛糠，牙齿打着颤，连带着声音都碎了，“不……不要……”

孩子……

他慌乱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幸好，之前随手把手机揣在了睡衣兜里。

他抖着手把手机拿出来，屏幕因为紧张而差点掉在地上。他解锁屏幕，指尖在通讯录里胡乱地划着，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他没有亲人朋友，被章家困住了半辈子。

打给章妍？她不会管他的。打给章父章母？他们只会觉得他是在添麻烦。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疼和冷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失去意识。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划过一个名字——汪慈宁。

是上次住院的时候，汪慈宁悄悄存进他手机里的号码，说“要是有急事，就打给我”。

当时他还觉得没必要，现在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颤抖着按下拨号键，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汪慈宁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刚被吵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像一道暖流，瞬间撞进了江禾冰冷的心里。

所有的委屈、恐惧、疼痛，在听到这声“喂”的瞬间，再也忍不住了。

江禾张了张嘴，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哭腔，“汪慈宁……”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话说清楚，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发抖的声音，“你现在……忙不忙……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我被赶出来了……”

“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冷风卷着他的哭声，散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人心头发紧。

“别怕，我马上到！”汪慈宁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保持电话畅通，我路上跟你说话，别睡过去，听见没有？”

“嗯……”江禾应着，眼泪还在掉，可心里那片冰冷的绝望里，好像终于透进了一点点微弱的光。

他蜷缩在长椅上，紧紧捂着没有动静的腹部，望着小区门口的方向，盼着那个身影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