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集：山门诡客藏祸心，墨尘赐名定清欢
万草园的暮色还没完全沉下来，苏晚的裙摆就沾了半脚泥——刚给九叶朱果浇完最后一遍草木灰水，白泽就蹲在她肩头催：“快点快点，再磨蹭山门都要关了，万一真是陈阿奶出事，你哭都来不及！”
苏晚没理它的急脾气，指尖轻轻碰了碰朱果的叶片，看着上面淡红的光晕慢慢稳住，才提着裙角往山门跑。晚风裹着灵草的清香，吹得她鬓边的碎发乱飞，心里却像揣了块石头——外门执事说“家人找你”，她在这世上的家人，除了待她如亲孙女的陈阿奶，就只剩苏府那些恨不得她死的人。
刚到山门牌坊下，就见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背着手站在那，裤脚沾着泥点，一看就是长途跋涉来的。见苏晚过来，汉子立刻堆起笑，露出两颗发黄的牙：“三姑娘！可算着见着你了！俺是你家王夫人的远房侄子苏全，阿奶她……她病得重，躺在床上直喊你的名字，夫人让俺来接你回府瞧瞧！”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手瞬间攥紧了背包带——陈阿奶身子一向硬朗，前阵子写信还说在院里种了她留下的嘉禾种子，怎么会突然病重？她刚要开口问细节，白泽突然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别信他！这小子身上有股子霉味，是王氏常用的‘腐心散’味道，肯定是来骗你回苏府的！”
苏晚指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全腰间——那里别着个油布包，露出一角暗红色的布，和上次王氏派人沉她时用的麻袋布一模一样。她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正好退到赶来的外门执事身后：“苏全是吧？我阿奶向来身子好，怎么会突然病重？你把她常喝的药名说出来，再说说她院角种的是什么花，说对了我就跟你走。”
苏全脸上的笑僵了僵，眼神躲闪着挠挠头：“这……这阿奶的药名俺哪记的清？俺就知道她咳得厉害，夫人让俺来接你，你咋还不信呢？”他往前凑了两步，伸手就要拉苏晚的胳膊，“快跟俺走，再晚阿奶就……”
“住手！”外门执事往前一步拦住他，手里的铁尺“哐当”敲在石阶上，“青鸾宗有规矩，外门弟子试炼期间不得擅自离宗，更何况你连阿奶的近况都说不清，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名顶替的！”
苏全被铁尺的动静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沉下来，也不装笑了：“俺可是苏府的人！接自家姑娘回府，关你们宗门屁事？苏晚，你别给脸不要脸，再不跟俺走，俺就去内门告你‘不孝’，让你连外门弟子都做不成！”
这话戳中了苏晚的痛处，却也让她彻底冷静下来——王氏就是算准了她在乎陈阿奶，又怕“不孝”的名声影响试炼，才派这么个人来搅局。她抬头看向苏全，眼神冷得像山涧的冰：“我阿奶的事，我自会派人去查。你要是真为她好，就回去让王氏备好汤药；要是来搅局的，就赶紧走，别在青鸾宗门口丢人现眼。”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沈砚提着个布包走过来，袖口还沾着点灵草汁，显然是刚从灵田过来。他看都没看苏全，径直走到苏晚身边，把布包递过去：“我刚让心腹弟子去苏府打探了，陈阿奶好好的，就是王氏故意扣了她的月钱，逼她写信让你回府。这是《灵草风土记》，里面记了不同地域灵草的种法，对你接下来的试炼有用。”
苏全见沈砚穿着内门弟子的白衣，腰间还挂着首座亲传弟子的玉佩，脸色瞬间变了，往后缩了缩：“你……你是内门弟子？俺……俺就是来看看三姑娘，没别的意思！”说着就要溜，被外门执事一把揪住：“没问清楚就想走？跟俺去执事堂登记，不然别想出这山门！”
苏晚看着苏全被拉走的背影，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翻开沈砚给的《灵草风土记》，扉页上还有他用墨笔写的批注：“青鸾山北坡多阴湿，种赤焰花需掺三成干燥泥炭，可防烂根。”字迹清隽，和他平日里冷硬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谢谢你，沈砚。”苏晚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夕阳落在他眼底，把之前的冷意都染成了暖金色。她赶紧移开视线，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着，“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本书？”
“上次见你给赵磊讲轮作，提到不同土壤种灵草的讲究，就想起这本书。”沈砚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手腕上的黑纹因为刚才走得急，隐隐泛着淡黑，“你别太担心陈阿奶，我派去的弟子会把月钱给她送去，王氏不敢为难她。”
白泽在旁边看得不耐烦，用小爪子扒拉了下沈砚的袖子：“喂！你别光给苏晚送书啊，我呢？我刚才帮着拆穿坏人，就没点奖励？”
沈砚被它逗得勾了勾嘴角，从怀里掏出颗晶莹的玉珠：“这是‘清心珠’，能安神，还能防灵草的瘴气，给你玩。”
白泽立刻抢过玉珠，揣进苏晚的口袋里，小声嘀咕：“算你识相，以后苏晚有事先跟我说，别总自己扛着。”
苏晚看着一人一兽的互动，忍不住笑了——自从遇到沈砚，好像再难的事，都有了可以商量的人。她把《灵草风土记》抱在怀里，对沈砚说：“明天我请你吃芝麻饼，陈阿奶做的，我还剩几块，放在储物袋里没舍得吃。”
沈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书上，又补充了句：“明天早上别去太早，外门首座墨尘真人可能会找你，他最近在找懂灵草种植的弟子，想收个亲传。”
这话让苏晚愣了愣——外门首座收亲传弟子？这可是多少外门弟子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泥的手，又想起刚到青鸾宗时，因为是外门弟子被人嘲笑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慌：“我……我能行吗？我就懂点种地的法子，连像样的法术都不会。”
“墨尘真人最看重‘实学’，不看重法术高低。”沈砚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难得多说了句，“你能把万草园的荒地种出九叶朱果，还能帮其他弟子解决灵草问题，这就是你的本事。”
第二天一早，苏晚刚把芝麻饼热好，外门执事就来敲门了：“苏晚，墨尘真人请你去‘清风堂’，说有要事找你。”
她赶紧把芝麻饼装进油纸袋，揣进怀里，跟着执事往清风堂走。路上遇到不少外门弟子，都好奇地看着她——昨天山门的事早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苏晚不仅种灵草厉害，还能让内门首座弟子帮忙，现在又被墨尘真人召见，都猜她要走好运了。
清风堂的门是竹制的，推开时“吱呀”响了一声。堂内摆着张木桌，上面放着盆刚冒芽的灵草，墨尘真人坐在桌后，穿着件素色道袍，手里拿着本《齐民要术》，显然是刚看完。
“苏晚见过真人。”苏晚躬身行礼，心里有点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怀里的油纸袋。
墨尘真人抬眼看她，目光温和却有穿透力：“不用多礼，坐吧。我听说你在万草园用‘堆肥法’改良土壤，还教弟子种黄豆养地，这些都是《齐民要术》里提过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用在灵草上的？”
苏晚坐下后，反而不那么紧张了——说起种地，她可比说法术熟练多了：“弟子以前在乡下种过庄稼，知道板结的土得用堆肥松，豆科植物能固氮。灵草也是植物，应该也能适用，就试着用了，没想到真管用。”
“说得好。”墨尘真人点点头，指着桌上的灵草，“这是‘凝露草’，种了半个月还没冒芽，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晚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盆土——土是新换的，却泛着潮味，盆底的排水孔被堵住了。她又摸了摸土温，比正常的低了些：“真人，这土太湿了，排水孔堵了，根没法呼吸，而且土温不够，凝露草喜温，得放在向阳的地方，再掺点干燥的稻壳，很快就能冒芽。”
墨尘真人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把《齐民要术》推给她：“我看你不仅懂种地，还懂‘仁’——昨天听说你帮赵磊、林芳种灵草，没收他们一点好处，这在宗门里很难得。我这几年一直在找个懂灵草、心又善的弟子，想把毕生所学传下去，你愿意做我的亲传弟子吗？”
苏晚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墨尘真人是要收她为徒。她赶紧站起身，再次躬身行礼，声音都有点发颤：“弟子……弟子愿意！谢谢真人！”
“好。”墨尘真人笑着起身，从袖中取出支木质发簪，簪头雕着株小小的嘉禾，“这是‘禾穗簪’，是我年轻时用的法器，能催熟灵草，还能防虫害，现在送给你。我给你取个道号，叫‘清欢’，取自‘人间至味是清欢’——修仙之路漫长，别丢了心里的那份踏实，就算将来成了仙，也别忘了怎么种地。”
苏晚接过禾穗簪，簪身还带着墨尘真人的体温，心里暖得像被晨光浸过。她想起现代时，导师常说“农学不是纸上谈兵，是要种出粮食、救人性命的”，现在墨尘真人的话，竟和导师的话不谋而合。
从清风堂出来时，阳光正好，赵磊和林芳正等在门口。赵磊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刚晒好的草木灰：“苏晚姐！不对，该叫清欢师姐了！这是俺晒的草木灰，纯草木烧的，没掺土，你种灵草用得上！”
林芳也递过来个小瓷瓶：“这是我用艾草和薄荷做的驱虫膏，涂在手上，灵草的瘴气就不会沾到了。昨天山门的事，谢谢你没怪俺之前对你不好。”
苏晚接过他们的礼物，心里满是感动——刚到青鸾宗时，她以为外门弟子都会像苏府的人那样勾心斗角，没想到短短几天，就有了这么多真心待她的人。她把怀里的芝麻饼分给他们：“这是陈阿奶做的，大家一起吃，以后有不懂的灵草问题，随时来找我。”
白泽蹲在她肩头，啃着芝麻饼，含糊不清地说：“早说了跟着苏晚有肉吃，你们还不信！以后谁再敢欺负苏晚，俺第一个不放过他！”
正热闹着，沈砚从内门的方向走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木盒。见苏晚他们在吃芝麻饼，他也没上前，只是远远站着，等苏晚注意到他，才把木盒递过去：“恭喜你拜师，这是‘灵草营养液’，用赤焰花和寒潭水熬的，能让九叶朱果长得更快。”
苏晚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淡金色的液体，还飘着淡淡的花香。她抬头想道谢，却见沈砚已经转身往内门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腕上的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回到自己的住处，苏晚把禾穗簪插在发间，又取出沈砚给的营养液，往九叶朱果的盆里滴了两滴。刚滴下去，朱果的叶片就泛起了更亮的红光，【山海经】残卷在腕间轻轻发烫，白泽突然跳起来：“这营养液里有‘辰龙草’的气息！沈砚这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辰龙草的事了？”
苏晚心里一动——沈砚体内的蚀骨毒，正好需要辰龙草来解。他怎么会有带辰龙草气息的营养液？难道他早就开始找辰龙草了？
她握着禾穗簪，走到窗边看向万草园——沈砚的灵田就在她的田旁边，此刻他正蹲在田里，专注地给灵草松土，阳光落在他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苏晚突然想起昨天他说的“三年后，青鸾峰顶，我等你种一坛‘忘忧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淡淡的涟漪。她摸了摸腕间的【山海经】残卷，暗暗发誓：不管辰龙草有多难找，她都要找到，治好沈砚的毒，也不辜负他这份心意。
可就在这时，她放在桌上的《灵草风土记》突然被风吹开，翻到一页写着“玄阴草”的地方——上面批注着“玄阴草喜阴湿，常生于乱葬岗，误食者会产生幻觉，灵草近之则枯”。苏晚心里一沉——万草园的西北角，正好有片阴湿的洼地，昨天她好像看到那里长着类似的草……
下集预告：玄阴草现身灵田，苏晚查探遇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