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集:垄间露润灵芽醒,田畔风传善意生
万草园的晨雾比昨日更淡些,苏晚蹲在37号田埂上时,指尖还沾着晨露的凉。她刚用沈砚给的竹耙把土耙得细碎,土粒裹着草木灰的暖香,蹭在掌心像揉了把晒干的草药——这是昨天翻土时特意留的“熟土”,按《齐民要术》里说的“耕而不劳,不如作暴”,得让土先“醒”一夜,才能更好地裹住种子。
“清灵草种子放左边小陶碗,凝露草放右边,别又混了!”白泽蹲在田埂边的竹篮上,用小爪子把陶碗推得更开些。它爪子尖沾了点草木灰,在篮沿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禾”字,“昨天你把两种种子撒一块,还好我眼尖,不然等发芽了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苏晚笑着把散落的清灵草种子拢回碗里——这种子确实小,比米粒还细,表皮的蓝纹得对着光才能看清。她指尖刚碰到种子,腕间的金纹突然微微发烫,像有股细流顺着指尖钻进种子里,种子竟轻轻颤了颤,蓝纹亮了一瞬。
“咦?这种子怎么会动?”白泽凑过来,鼻子凑到碗边嗅了嗅,“有股熟悉的味道…跟上次你种嘉禾时,金纹里散出来的气一样!”
苏晚压下心头的惊讶,把种子倒在手心揉了揉——金纹的热度很快退了,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暖意。她没敢多提,怕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只是笑着把种子匀到指缝间:“可能是晨露沾着的缘故,别大惊小怪。咱们赶紧播种,今天得把清灵草和凝露草都种上,还要留半块田种灵蔬。”
她起身走到田边,先用小锄头在田里划出一道道浅沟——沟宽三寸,深一寸,间距一尺,是按《齐民要术》的“垄作之法”来的。西侧的土虽然改良过,但保水性还是差,这样起垄能让水顺着沟流,既不会积在根部,又能让种子喝到水。
“你这划的什么道道?歪歪扭扭的,能种出东西吗?”身后传来赵磊的声音——就是昨天嘲笑她的那个弟子。他手里攥着把灵草肥,站在自己的田边,看着苏晚的动作满脸不屑,“我爹说了,种地就得把土刨松了直接撒种子,撒完再盖层肥,长得才快!”
苏晚没回头,继续划着沟:“西侧的土保水性差,直接撒种子容易干,起垄能存住露水,还能让根长得深些。你看你田里的土,表面看着松,下面还是硬的,撒再多肥也没用。”
赵磊哼了一声,没再反驳,却偷偷往苏晚的田里瞥——他昨天撒的凝露草种子,到现在还没动静,土面反而结了层薄壳,用脚一踩就碎。他心里有点慌,却拉不下脸来问,只能杵在田边看着苏晚播种。
苏晚把清灵草种子均匀撒在浅沟里,又用手捏了点细土盖上——盖土不能太厚,刚好没过种子就行,不然芽钻不出来。撒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凝露草喜潮,又从背包里掏出块粗麻布,浸了些晨露铺在要种凝露草的垄上:“这样能留住潮气,凝露草发芽快。”
白泽跳到麻布上踩了踩,麻布吸满了水,沾得它爪子湿漉漉的:“你这法子真多,比青鸾宗的农技执事还懂行。上次我跟沈砚去执事院,见他教弟子种灵草,就只会说‘多浇水多施肥’。”
“不是我法子多,是爷爷教的。”苏晚想起小时候跟着爷爷在菜园种白菜,爷爷总说“种菜跟养孩子一样,得知道它渴不渴、冷不冷”。那时候爷爷的菜园就在苏府后院,每到秋天,白菜长得比她还高,爷爷会摘最大的那颗,给她做白菜豆腐汤,鲜得能鲜掉眉毛。
想着想着,她指尖的动作慢了些,直到听见田埂边传来脚步声,才回过神——是沈砚。他手里提着个竹筒,筒口盖着片荷叶,看到苏晚眼里的水光,脚步顿了顿,把竹筒递过来:“这是东涧的晨露,比普通露水含灵气多,浇在凝露草上正好。”

苏晚接过竹筒,荷叶上的露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她低头打开竹筒,里面的露水泛着淡淡的绿光,果然比自己收集的晨露更清透。“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露水?”
“昨天听你说凝露草喜潮,东涧的露水生在灵气浓的地方,比浇水管用。”沈砚蹲下身,看着田里的垄沟,眼神里带着点惊讶,“你这垄作的法子,我在古籍上见过,叫‘区田法’,说是能抗旱保收,没想到你也会。”
“是爷爷教的,他说这法子在旱年最管用。”苏晚用竹筒往凝露草的垄上浇了点露水,露水顺着麻布渗进土里,土面很快润出一片深色,“爷爷还说,种地不能急,得等它慢慢长,就像做人一样,得一步一步来。”
沈砚没说话,只是帮着苏晚把剩下的凝露草种子撒完。他撒种子的动作很轻,比苏晚还仔细,每撒一把都要匀一匀,生怕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疏。阳光慢慢爬过田埂,照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白泽蹲在竹篮里打哈欠,看着这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偷偷撇了撇嘴:“明明是来送露水的,怎么还帮着种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田是你们俩一起种的。”
撒完最后一把种子,苏晚刚要起身,突然听见赵磊的声音带着点慌:“苏晚!你快来看看我的灵草!怎么都蔫了?”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赵磊的田里,刚发芽的凝露草全耷拉着叶子,叶尖还泛着黑,像是被什么烧过一样。赵磊蹲在田边,手忙脚乱地想浇水,却被苏晚拦住了。
“别浇了,越浇死得越快。”苏晚蹲下身,捏了点赵磊田里的土——土很湿,还带着股刺鼻的灵草肥味,“你是不是浇多了催生露?还撒了灵草肥?”
赵磊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想让它长得快些,就按执事说的,多浇了 twice催生露,还撒了半袋灵草肥…”
“催生露含灵气太浓,浇多了会烧根;灵草肥没腐熟,埋在土里会发热,把芽烫坏了。”苏晚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叶,“你把这些艾草叶撒在田里,再挖几条浅沟排水,过两天应该能缓过来。艾草能吸走多余的灵气,还能驱虫。”
赵磊接过布包,脸涨得通红——昨天还嘲笑人家不懂种地,现在自己的灵草出了问题,还得靠人家帮忙。他捏着布包,声音有点涩:“谢谢你…昨天我不该嘲笑你。”
苏晚笑了笑,没放在心上:“都是来参加试炼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的田在南侧,比我的田肥沃,只要好好照料,成活率肯定比我的高。”
赵磊没再多说,转身就往自己田里跑,撒艾草叶的动作又快又认真,连之前的不屑都没了踪影。白泽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对苏晚说:“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他昨天那么说你,你还帮他。”
“帮他又不费什么事,”苏晚拍了拍手上的土,“要是他的灵草真死了,试炼淘汰了,他家里人该多担心。”
沈砚看着苏晚的侧脸,阳光照在她发梢,泛着点浅黄的光。他突然想起昨天在执事院看到的试炼名单,赵磊的名字后面写着“青州赵氏,家有老父重病,需灵草换药”。苏晚大概不知道这些,却还是愿意帮忙——她总是这样,对谁都带着点善意,像田里的嘉禾,不管长在多贫瘠的地方,都能散出暖香。
“该回去了,再过两个时辰露水就干了。”沈砚站起身,把竹筒收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苏晚,“这里面是‘护芽膏’,你手上的伤擦点,别感染了。”
苏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昨天翻土时磨出的红印,今天撒种子又蹭了点土,确实有点疼。她接过瓷瓶,刚要道谢,就见白泽跳过来,爪子搭在瓷瓶上:“我也要!我爪子昨天踩麻布沾了泥,有点痒!”
沈砚没理会它,只是对苏晚说:“明天卯时我来帮你看看发芽情况,要是有虫害,我带驱虫粉来。”
苏晚点点头,看着沈砚转身离开——他的青色衣摆在风里晃了晃,走到田埂尽头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在看自己,又赶紧转了过去,耳尖悄悄红了。
白泽凑到苏晚身边,用爪子戳了戳她的胳膊:“喂,你看他耳尖红了!他肯定是喜欢你!”
苏晚脸一热,赶紧把瓷瓶塞进背包:“别胡说,他就是好心帮忙。”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像揣了颗刚剥壳的糖,甜丝丝的。
傍晚时分,苏晚准备离开万草园时,突然发现田里的清灵草竟冒出了点点绿芽——比她预想的早了一天!芽尖顶着点白,像刚睡醒的小虫子,怯生生地从土里钻出来。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芽尖竟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她。
腕间的金纹又微微发烫,这次她看得清楚——有股极淡的金光从金纹里流出来,缠在芽尖上,芽尖瞬间又长了半分。她心里一惊,赶紧捂住手腕,还好周围没人,只有白泽蹲在旁边,眼里满是好奇:“刚才那光是金纹里的吧?原来你的金纹还能帮灵草发芽!”
苏晚没说话,只是把竹篮收拾好,心里却有了个念头——这金纹肯定不只是能演化灵物,说不定还能跟灵草相通,只是她现在还没摸清用法。
离开万草园时,她回头看了眼37号田——夕阳下,那点点绿芽泛着淡光,像撒在田里的星星。沈砚的田在东侧,远远能看到他站在田边,似乎也在看自己的灵草。两人的目光在风里碰了一下,又赶紧移开,苏晚的脸又热了,抱着白泽快步往住处走。
白泽趴在苏晚怀里,小声嘀咕:“明天沈砚肯定还来,他要是再来送东西,你可得收下,别总跟他客气。”
苏晚没反驳,只是摸了摸怀里的护芽膏——瓷瓶是青鸾宗特有的青瓷,瓶身上刻着朵小小的兰草,和沈砚衣摆上的花纹一样。她想起沈砚昨天说的“三年后青鸾峰顶等你种忘忧酒”,心里突然盼着试炼能快点结束,又盼着这田能种得久些——这样,就能多和他在田里待一会儿了。
(下集:寒潮突至伤灵草,金纹初显护新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