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集：万草园里选荒地

青鸾宗山脚的晨雾还没散，就被一阵清脆的鸟鸣搅开了。苏晚坐在商队的马车上，撩开车帘往外看——远处的青鸾山像卧着的青色巨鸟，山顶缭绕着淡金色的灵气，顺着山势往下漫，把山脚的草木都染得格外绿。白泽蹲在她膝头，正用小爪子扒拉着木盒里的种子，把清灵草种子和凝露草种子分开放，嘴里还念念有词：“清灵草喜阴，凝露草要潮，你可得记好了，别种混了。”

“我记着呢。”苏晚笑着把散落的种子拢回去，指尖蹭过清灵草种子——比凝露草种子小一圈，表皮带着淡淡的蓝纹，是沈砚昨天傍晚给她的。当时商队刚到山脚的驿站，沈砚把布包递给她就去了内门弟子的住处，只留下一句“万草园试炼，保重”，语气比之前软了些，不像初见时那样冷硬。

“张首领，前面就是青鸾宗的试炼报名点了吧？”苏晚看向车外，不远处的空地上搭着几顶青色帐篷，帐篷前围着不少穿各色衣服的人，大多是像她一样来参加外门试炼的弟子。

张首领赶着马车停下，指着帐篷旁边的木牌：“就是那儿了，上面写着‘万草园试炼报名处’，姑娘你过去就行，我们商队得去交货，就不陪你了。”他从马车上搬下装灵草的竹筐，又递过来一小包东西，“这是我们商队攒的草木灰，你种地用得上，比普通的肥料管用。”

苏晚接过布包，心里暖烘烘的——这几天跟着商队，张首领和伙计们都很照顾她，知道她要参加试炼，还特意帮她收集灵草碎屑。她把布包放进背包，又掏出一小包灵蔬种子递过去：“张首领，这个你拿着，种在商队的菜园里，能净化灵气，下次你们走山路，就不容易沾到瘴气了。”

张首领笑着收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你心善，肯定能通过试炼！以后要是在青鸾宗遇到难处，就去山脚下的‘聚仙楼’找我，我每月都会来交货。”

和商队告别后，苏晚抱着白泽往报名处走。刚走到帐篷前，就被一个穿灰衣的执事拦住：“参加万草园试炼？先登记姓名、来历，再领试炼令牌——令牌上有你的田号，明天卯时准时进园，逾期作废。”

苏晚接过执事递来的纸笔，写下“苏晚，青州苏府”，又指了指怀里的白泽：“这是我的契兽，能一起进园吗？”

执事看了白泽一眼，见它只是只毛茸茸的小兽，点了点头：“可以，但不能帮你种灵草，否则按作弊处理。”他递给苏晚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外字37号”，“你的田在万草园西侧，明天进园后跟着指引走就行，记住，试炼为期七日，最后以灵草的成活率和品质定输赢，成活率低于五成直接淘汰。”

苏晚接过木牌，刚要道谢，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沈砚。他换了身青色的内门弟子服，比之前的白衣更显利落，手里拿着块刻着“内字9号”的木牌，看到苏晚的木牌，眉头微蹙：“外字37号？在西侧？那边的田大多贫瘠，排水也不好，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号？”

“不是我选的，是随机分的。”苏晚晃了晃木牌，倒没觉得失望，“贫瘠也没关系，我带了堆肥的材料，好好改良下，应该能种。”她指了指背包，“里面有落叶、厨余，还有张首领给的草木灰，按《齐民要术》里说的‘粪种法’，混合起来堆几天，就能让土变肥。”

沈砚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粪种法”，但看苏晚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多问，只是把自己的木牌递过来晃了晃：“我在东侧，离你不算太远，要是遇到麻烦，就往东侧走，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白泽从苏晚怀里探出头，对着沈砚撇了撇嘴：“你倒是会说漂亮话，到时候她真遇到麻烦，你敢擅离自己的田？试炼规则说了，擅自离开田界要扣灵草品质分的。”

沈砚没理会白泽的调侃，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苏晚：“这里面是‘催生露’，每天往土里滴一滴，能加快灵草生长，但别多滴，会烧根。”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西侧的土可能有石块，我给你留了把小锄头，在你背包侧袋里，昨天趁你整理种子时放的。”

苏晚赶紧摸了摸背包侧袋，果然摸到一把小巧的铁锄头，手柄被磨得光滑，显然是用过很久的。她抬头看向沈砚，想说谢谢，却见他已经转过身，只留下一句“明天卯时见”，青色的衣摆在晨雾里晃了晃，很快就混入了内门弟子的人群中。

“哼，嘴硬心软的家伙。”白泽哼了一声，却用小爪子把催生露瓷瓶往苏晚手里推了推，“收好吧，这东西挺贵重的，内门弟子也不是人人都有。”

苏晚笑着把瓷瓶放进木盒，和种子放在一起——盒子里现在有灵蔬籽、凝露草籽、清灵草籽，还有沈砚给的催生露，张首领给的草木灰，再加上她自己准备的驱虫草和灵蔬汁，应该够应付试炼了。

第二天卯时，天刚蒙蒙亮，万草园的大门就开了。苏晚跟着其他外门弟子往里走，越往里走，灵气越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灵草香。万草园很大，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整齐的田垄，田垄边插着木牌，写着对应的编号。

东侧和南侧的田垄前挤满了弟子，大家都抢着选土质肥沃、靠近水源的田。苏晚跟着指引往西侧走，越走越安静，到了37号田前，才发现这里果然如沈砚所说——田地里的土块硬得像小石子，地面坑坑洼洼，靠近田埂的地方还积着水，显然排水不好。

“哈哈哈，你看她的田！这不是荒地吗？”旁边传来一阵嘲笑，是两个选了南侧好田的弟子，“就这破田，还想种出灵草？我看她连五成成活率都达不到！”

另一个弟子也跟着笑：“听说她是青州来的，估计在老家都没种过地吧？还敢来参加万草园试炼，真是自不量力！”

白泽气得爪子都竖起来了，想跳下去反驳，却被苏晚按住了。她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土块，又摸了摸田埂边的积水，反而笑了：“这田也没那么差，排水不好就挖条小沟，土硬就慢慢改良，总比那些好田容易积水强。”

她从背包里掏出小锄头，先在田埂边挖了条浅浅的小沟，把积水引到旁边的水渠里——这是她小时候跟着爷爷学的，种水稻时遇到积水，就这么挖沟排水，简单又管用。然后她把背包里的落叶、厨余和草木灰倒在田中央，按比例混合均匀，再用锄头把土块敲碎，和堆肥混合在一起。

“你这是在干嘛？把垃圾往田里倒？”刚才嘲笑她的弟子路过，看到她的动作，又忍不住讥讽，“我爹可是种田的老手，说过不能把这些脏东西往田里放，会烧坏种子的！”

苏晚没抬头，继续手里的活：“这不是垃圾，是堆肥。《齐民要术》里说‘凡粪种，烧草取灰，或收畜矢，或沤麻田’，这些东西混合起来，能让土变肥，还能杀死土里的虫卵，比你用的灵草肥管用多了。”

那弟子听不懂什么《齐民要术》，只觉得苏晚在装样子，冷哼一声：“哼，我看你是在自欺欺人，等着看你七天后怎么淘汰吧！”

白泽趴在田埂上，看着苏晚忙碌的背影，小声嘀咕：“你说你这脾气，人家都这么嘲笑你了，你还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苏晚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被锄头磨得有点红，“与其跟他们吵，不如赶紧把田改良好，种上种子才是正经事。”她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刚出来，光线正好，“今天天气好，适合翻土，明天就能撒种子了。”

她继续用锄头翻土，翻到一半，突然摸到一个硬东西，挖出来一看，是块拳头大的石头。她把石头扔到田埂边，又接着翻，不知不觉就翻了大半块田。这时，她感觉有人站在田埂边，抬头一看，是沈砚。

他手里拿着个水壶，看到苏晚满手的泥土，还有被磨红的指尖，皱了皱眉，把水壶递过来：“先歇会儿，喝点水。你这翻土的方法不对，太费力气了，应该顺着土纹翻，这样土块更容易碎。”

苏晚接过水壶，喝了口，果然觉得力气恢复了些。她看着沈砚，发现他的田应该已经整理好了，不然也不会有空来这里。“你怎么过来了？不用管你的田吗？”

“我的田已经弄好了，撒了清灵草种子，过来看看你。”沈砚蹲下身，指了指她翻好的土，“你这堆肥比例很准，但是土还不够细，得再耙一遍，不然种子不容易发芽。”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竹耙，递给苏晚，“这个你用，比锄头轻便，耙土刚好。”

苏晚接过竹耙，试着耙了几下，果然比锄头好用，土块很快就变得细碎。她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什么都带了？连竹耙都有。”

“我小时候在乡下住过，跟着爷爷种过地，这些东西都是当时留下的。”沈砚的声音轻了些，眼神也柔和了些，“那时候爷爷总说，‘种地没有捷径，只有用心，才能有好收成’，我以前不懂，现在看你这样，倒有点明白了。”

白泽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哟，这是想起爷爷了？早知道你这么懂种地，刚才怎么不帮苏晚翻土？”

沈砚没理会白泽，只是看着苏晚耙土的动作，突然说：“你种灵蔬的时候，可以和清灵草混种，灵蔬能净化土壤，清灵草喜阴，刚好能躲在灵蔬下面，不用怕晒。”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晚眼睛一亮，“清灵草种子小，混种在灵蔬旁边，还能节省空间，等灵蔬长起来，还能挡住杂草。”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生疏感少了很多。沈砚帮着苏晚把剩下的土耙完，又帮她在田中央挖了几个浅坑，用来撒种子。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37号田终于整理好了——土变得疏松细碎，田埂边的小沟排水通畅，田中央的堆肥也和土混合均匀，远远看去，比刚开始规整了不少。

“好了，今天先到这儿，明天再撒种子。”沈砚看了看天色，“你赶紧回去休息，翻了这么久的土，手都磨红了，我给你的催生露记得用，别浪费了。”

苏晚点点头，收起竹耙和锄头，发现沈砚的袖口也沾了不少泥土，显然刚才帮她翻土时没少出力。她从背包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你的袖子脏了，擦擦吧。”

沈砚接过帕子，指尖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又赶紧移开视线。他胡乱擦了擦袖口，把帕子还给苏晚：“我先回去了，明天要是遇到麻烦，就喊我。”

看着沈砚离开的背影，白泽凑到苏晚耳边，小声说：“喂，你有没有觉得，他对你好像不一样了？刚才帮你翻土的时候，眼神都快黏在你身上了。”

苏晚脸一红，赶紧把白泽抱起来，往园外走：“别胡说，他只是好心帮忙。”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刚才沈砚帮她耙土时，阳光落在他身上，青色的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侧脸的线条柔和了不少，一点都不像初见时那个冷冰冰的白衣人。

回到外门弟子的住处，苏晚把今天整理好的种子拿出来，又检查了一遍堆肥的情况，确认没问题后，才躺在床上休息。白泽趴在她身边，打了个哈欠：“明天撒种子可得小心点，清灵草和凝露草的间距不能太近，不然会抢养分。”

“我知道，”苏晚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万草园里的景象，“等种子发芽了，我就把驱虫草种在田埂边，这样就能挡住虫子，也能净化周围的灵气，说不定还能帮到旁边的田。”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都是绿油油的灵草，还有沈砚帮她耙土的背影。而此刻的万草园东侧，沈砚站在自己的田边，看着刚撒下的清灵草种子，手里还攥着苏晚递给他的那块帕子，上面带着淡淡的灵草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下集：灵草初芽遇波折，弟子妒意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