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集：同行路
马车轱辘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把午后的阳光都震得晃了晃。苏晚靠在车壁上，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用白衣人给的止血丹敷过，虽然还有点发紧，但疼得轻多了。她撩开车帘，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林——黑风山的影子渐渐远了，路边的野草从枯黄变成了浅绿，风里也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湿润的水汽。
“前面该到三岔口了，商队一般会在那歇脚。”车夫勒了勒缰绳，马车慢下来，“姑娘，咱们到了那就能跟商队汇合，再走两天就能到青鸾宗山脚了。”
白泽蹲在苏晚腿上，正抱着半块小米饼啃，听见“商队”两个字，耳朵动了动：“我感应到前面有不少人气，还有灵草的味道，应该是商队带的货。不过……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跟早上那个白衣人的气息有点像。”
苏晚心里一动，坐直了些：“你是说，他也在前面？”
“不好说，气息很淡，像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白泽舔了舔爪子，把剩下的饼渣塞进嘴里，“不过他身上的灵气很特别，不是普通外门弟子的路子，你见到了可得小心，别傻乎乎地什么都跟他说。”
苏晚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我知道，你放心。”她低头看了看腕间的金纹，淡暖的光还在隐隐跳动——早上白衣人递药时，金纹似乎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认出了什么，可她问白泽，白泽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灵气相冲的正常反应”。
没多会儿，马车就到了三岔口。这里有片不大的空地，地上散落着几根篝火棍，旁边拴着十几匹骡马，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个竹筐清点货物，筐里装的是晒干的灵草，绿油油的，一看就是刚采没多久的。
“张首领，这是往青鸾宗去的商队吗？”车夫赶着马车过去，笑着打招呼。
被称作“张首领”的汉子转过身，约莫四十岁年纪，脸上留着络腮胡，腰间别着把短刀，手上的老茧磨得发亮：“是嘞，你这马车是送人的？”他目光扫过苏晚，落在她胳膊上的绷带，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姑娘这是受伤了？黑风山的狼妖弄的？”
苏晚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不是野兽的脚步声，倒像是人忍着疼的闷哼。白泽瞬间竖起耳朵，从苏晚腿上跳下去，往树林里跑：“是他的气息！他受伤了！”
苏晚赶紧跟过去，穿过几棵矮树，就看见早上那个白衣人靠在一棵老槐树下。他的白衣下摆沾了不少泥土，左边的袖子被血浸透了，脸色比早上更白，握着剑的手也有些发颤，显然是伤口裂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伤口又裂了？”苏晚蹲下来，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伤口，比自己早上的伤深多了，连带着肩膀都肿了起来。
白衣人抬了抬眼，没说话，只是把剑往旁边挪了挪，像是在防备。白泽绕到他身后，嗅了嗅，小声对苏晚说：“他这伤口不是狼妖弄的，是剑伤，而且用了止血的法术，但没处理干净，瘀血堵在经脉里了。”
苏晚心里更疑惑了——剑伤？难道他除了遇到狼妖，还跟人打了架？她没多问，从包袱里掏出之前买的驱虫草，又取出个小瓷瓶——里面是她用灵蔬叶子熬的汁，有消炎的作用。
“你要是信我，我帮你重新处理下伤口。”苏晚把东西放在他面前，声音很轻，“你这伤口光靠法术压着不行，瘀血堵久了会影响灵气运转，到时候连剑都握不住。”
白衣人盯着她手里的瓷瓶，又看了看她胳膊上的绷带，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把受伤的胳膊伸了过来。
苏晚先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绷带——绷带是用修仙界常见的灵丝织的，上面还缠着淡淡的灵气，可血已经把灵丝浸硬了，粘在伤口上。她倒了点灵蔬汁在绷带上，等灵汁渗进去软化了血痂，才慢慢把绷带拆下来。
伤口比她想象的深，一道细长的口子从肩膀划到肘弯，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是被邪祟污染过的剑伤。白泽在旁边嘀咕：“是玄阴宗的人弄的吧？他们的剑上会淬邪毒，普通的止血丹解不了。”
苏晚没接话，从包袱里掏出晒干的驱虫草，揉碎了撒在伤口周围——驱虫草不仅能驱虫，还能净化轻微的邪毒，是她早上听老农说的，特意多买了两把。然后她又取了点止血丹，碾成粉末，混着灵蔬汁调成糊状，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粗布缠好。
“《黄帝内经》里说‘上工治未病’，你这伤口得每天换一次药，别再用灵气硬压了。”苏晚一边缠布一边说，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冰凉冰凉的，“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点凝露草种子，煮水喝能散瘀血，比单纯用丹药管用。”
白衣人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眼神里少了几分防备，多了些疑惑：“你懂医？”他的声音比早上哑了点，却没那么冷了。
“以前跟着阿奶学过一点，都是些土法子，比不上你们修仙界的丹方。”苏晚笑了笑，把剩下的凝露草种子递给他，“不过这草是《山海经》里提过的，‘凝露草，饮其汁可散瘀’，你试试，没坏处。”
白衣人接过种子，捏在手里，沉默了会儿，突然开口：“我叫沈砚。”
苏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说名字。白泽在旁边凑过来，小声说：“沈？隐世沈氏的姓？不过沈氏不是百年前就被灭族了吗？”
苏晚没接白泽的话，只是对沈砚点了点头：“我叫苏晚，这是白泽，我的契兽。”
“沈公子也是去青鸾宗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水囊，递给沈砚，“要是顺路，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商队人多，也安全些。”
沈砚接过水囊，喝了口，点了点头：“我……是被青鸾宗逐出来的弟子，这次回去，是想参加万草园试炼，看看能不能重新入宗。”
这话一出，不仅车夫愣了，连苏晚都有点惊讶——被逐出来的弟子？可他的修为看起来比普通外门弟子高多了，而且剑上的灵气很纯，不像是犯了错被逐的样子。
白泽挑了挑眉，没戳破，只是跳到苏晚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耳朵：“管他是不是被逐的，只要不害我们就行。而且他身上有灵草的气息，说不定能帮我们准备万草园试炼的东西。”
苏晚没说话，只是帮沈砚把药瓶收好：“万草园试炼要准备灵草种子和农具，我带了些灵蔬种子，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分你些。”
沈砚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靠在槐树上闭目养神。苏晚知道他不想多提被逐的事，也没追问，转身跟着车夫回到商队。
商队的人听说苏晚要跟他们一起走，都很热情——毕竟能跟修仙者同行，路上也安全些。张首领还特意给她腾出了个装灵草的空筐，让她放行李，“姑娘，这筐是用灵竹编的，能防潮，你的种子放这里面，不会坏。”
苏晚谢过张首领，把装种子的陶罐放进竹筐里，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小包灵蔬种子，递给他：“张首领，这是我自己种的灵蔬籽，种出来的菜能净化灵气，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种在商队的菜园里。”
张首领眼睛一亮，接过种子：“姑娘这可是好东西！我们商队走南闯北，带的灵草多，灵气杂，要是能种点净化灵气的菜，可省了不少事。”他说着，就把种子交给旁边的伙计，“快收好了，回去就种在后面的菜园里。”
白泽蹲在竹筐上，看着商队的人忙忙碌碌，突然指着远处的树林：“不好，有瘴气过来了！是黑风山那边飘过来的，带着邪毒！”
苏晚赶紧抬头，就看见远处的树林里飘来一团淡黑色的雾气，风一吹，就往商队这边飘。张首领脸色一变：“是腐骨瘴！沾到了会蚀皮肉，快把灵草拿出来挡一挡！”
商队的人赶紧把筐里的灵草抱出来，堆在商队周围——灵草的气息能暂时挡住瘴气，可腐骨瘴越来越浓，灵草的气息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几个伙计已经开始咳嗽，脸色发白。
“这样不行，灵草挡不住多久。”苏晚赶紧从竹筐里掏出驱虫草，又取出灵蔬种子，“张首领，让大家把驱虫草点燃，再把灵蔬种子撒在周围！驱虫草的烟能净化瘴气，灵蔬种子发芽快，能挡住邪毒！”
张首领虽然不知道这法子管用不管用，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赶紧让伙计照做。苏晚则捏了个从李玄令牌里学的简单法诀，对着种子轻轻一点——灵气顺着指尖钻进种子里，原本干瘪的种子瞬间鼓了起来，落在地上就冒出了嫩绿的芽，顺着地面蔓延，很快就形成了一圈小小的绿墙。
驱虫草的烟也跟着升起来，淡绿色的烟圈裹着灵蔬芽的气息，往腐骨瘴里钻。没过多久，淡黑色的瘴气就开始慢慢消散，空气中的邪毒气息也淡了下去，咳嗽的伙计也不咳了。
“管用了！”张首领惊喜地喊道，“姑娘，你这法子也太神了！比我们带的驱邪符还管用！”
苏晚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刚才用的法诀虽然简单，但耗了不少灵气，她现在有点发虚。白泽赶紧递过来半块小米饼：“快吃点，补充点力气，等会儿还有得忙呢。”
沈砚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灵蔬芽，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你这灵植手法，不是青鸾宗的路子，倒像是……上古的‘顺气法’。”
苏晚愣了一下：“顺气法？我只是跟着《齐民要术》里说的‘顺天时，量地利’种的，没听过什么顺气法。”
沈砚没再多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她：“这里面是‘清灵草’的种子，万草园试炼要用，你拿着，种在你的灵蔬旁边，能让灵蔬的净化力更强。”
苏晚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沈砚是在报答她帮他处理伤口，虽然嘴上没说，但行动上却很实在。她把布包收好，对着沈砚笑了笑：“多谢你，等试炼的时候，我也帮你种灵草。”
沈砚点了点头，转身又靠回了槐树下，只是这次，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打理灵蔬芽的手上，没再像之前那样防备。
夕阳西下的时候，商队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赶路。苏晚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太阳，手里捏着沈砚给的清灵草种子——种子很轻，却带着淡淡的灵气，像是在提醒她，这趟仙途，或许不会像她想的那么孤单。
白泽靠在她腿上，打了个哈欠：“明天就能到青鸾宗山脚了，你得赶紧把灵草种子整理好，万草园试炼可不是闹着玩的，据说去年有一半弟子都没通过，就是因为灵草种死了。”
苏晚点点头，从包袱里掏出个小木盒，把清灵草种子、凝露草种子还有灵蔬种子分门别类放好：“我还带了竹片和小铲子，都是阿奶帮我做的，种灵草应该够用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把最后一缕阳光甩在身后。苏晚看着木盒里的种子，心里突然有了底——不管万草园试炼有多难，她有灵田，有种子，还有白泽和刚认识的沈砚，总能闯过去的。而且她知道，这只是她仙途的开始，后面还有十二辰灵物要找，还有娘的身世要查，她不能退缩。
“对了，沈砚说他是被逐的弟子，你觉得是真的吗？”苏晚突然问白泽。
白泽睁开眼，想了想：“不好说，他身上的灵气很纯，不像是犯了错的样子，而且他的剑是‘青鸾剑’，只有内门弟子才能用，外门弟子根本没资格用。说不定……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晚没再多问，只是把木盒收好——不管沈砚有什么秘密，只要他不坏，就是同伴。她撩开车帘，看着远处青鸾宗的方向，那里已经能看到淡淡的灵气光晕，像是在等着她的到来。
下集预告：万草园试炼将启，苏晚选荒地，初遇试炼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