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 稻作证

族老们跟着苏晚往陈阿奶家走时，日头已过了正午。青石板路上的晨露早被晒得干透，只有墙根下的狗尾草还沾着点潮气，风一吹，穗子就跟着晃，像在替苏晚揪着心。

走在最前头的是苏家族长苏明山，手里那根枣木拐杖敲在地上“笃笃”响，每一声都砸在苏晚心里。她能感觉到身后王氏和苏明婳的目光，像针似的扎在背上——方才在苏府，那男人翻供后，王氏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却还强撑着说苏晚是“买通了外人演戏”，如今跟着去看嘉禾，怕是还想耍什么花招。

“阿晚，你可得想清楚。”苏明山突然停住脚，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若是那地里没有你说的‘嘉禾’，或是那禾苗平平无奇，你可知按族规，污蔑主母该当何罪？”

苏晚攥紧了袖口，腕间的金纹微微发烫，像是在给她打气。“族老，我不敢撒谎。”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围在四周的族人，“嘉禾若不能证我清白，我甘愿受罚。”

王氏在后面冷笑一声：“说得比唱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把什么野草挖来，谎称是‘嘉禾’？”

苏明婳也跟着帮腔，声音软软的，却带着刺：“姐姐，我知道你不想回府受委屈，可也不能拿这种谎话哄骗族老啊……要是传出去，咱们苏府的脸面可就没了。”

这话一出，几个族老都皱起了眉。苏晚心里清楚，这些人打从一开始就偏向王氏——毕竟王氏是正室，手里还握着苏府的管家权，而她只是个“被沉过塘”的庶女，说出来的话，本就没多少人信。

好在陈阿奶家离苏府不算远，拐过两条巷就到了。还没进门，苏晚就看见院门口的王婶正踮着脚往这边望，见了她，忙跑过来压低声音说：“阿晚，我刚看见王氏的丫鬟偷偷往你家院里扔东西，像是……像是男人的帕子！”

苏晚心里一紧。王氏果然没打算善罢甘休，竟想在嘉禾田里动手脚，伪造她“私通”的证据！她快步冲进院子，一眼就看见荒地里的嘉禾田边，放着块天青色的帕子，上面还绣着朵俗气的牡丹——那根本不是她的东西。

“王氏！你太过分了！”苏晚捡起帕子，转身对着刚进门的王氏怒喝，“你先是买通男人诬陷我，如今又想在我种的嘉禾田里放这种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氏脸色一变，随即又装出无辜的样子：“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丫鬟扔帕子了？说不定是你自己藏在这儿，被我们发现了，就想赖在我头上！”

苏明山走过去，拿起帕子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帕子确实不是府里的样式，阿晚，你倒说说，这东西怎么会在你院里？”

苏晚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争辩没用，只能靠嘉禾说话。她走到荒地里，蹲下身，指着那两株半尺高的嘉禾：“族老，您看这嘉禾。我之前说过，它只长于清净地，若有邪念近前，便会枯萎。方才王氏的丫鬟往这儿扔帕子，定是带着坏心思来的，您且看这嘉禾的叶子——”

众人都凑过去看。只见那嘉禾的叶片依旧舒展，叶尖挂着的露珠晶莹剔透，非但没有枯萎，反而比早上更有精神，连叶片的颜色都鲜亮了几分。

“这……这怎么回事？”王氏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她明明让丫鬟趁着没人，把帕子扔在嘉禾田里，还特意让丫鬟在帕子上沾了些“秽物”，按她的想法，就算嘉禾是真的，沾了秽物也该枯萎，可现在看来，这嘉禾竟一点事都没有。

苏晚站起身，拿起帕子，走到嘉禾旁边，将帕子轻轻放在叶片上。不过片刻，原本鲜亮的叶片竟微微发黄，叶尖也耷拉了下来。

“族老您看！”苏晚指着发黄的叶片，“这帕子上沾了邪祟之物，嘉禾接触到它，便会枯萎。方才丫鬟扔帕子时，嘉禾离帕子还有些距离，所以没受影响，如今我把帕子放在叶片上，它就立刻有了反应，这足以证明，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苏明山凑近看了看，又让身边的族老也检查了一遍，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王氏，眼神里带着怒意：“王氏，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帕子上的东西，你敢说不是你弄的？”

王氏浑身发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苏明婳见势不妙，忙上前拉住苏明山的袖子，哭着说：“族老，您别生气，我娘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太担心姐姐了，怕姐姐被人骗了，所以才想试探一下姐姐，您就原谅我娘这一次吧！”

“试探？”苏晚冷笑一声，“用诬陷我私通的方式试探？妹妹，你这话也太可笑了！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好霸占我娘留下的那些东西！”

苏明山脸色更沉了，他甩开苏明婳的手，对王氏说：“王氏，你身为苏府主母，不仅不端庄持重，反而屡次诬陷庶女，按族规，本该杖责三十，禁足三个月。但念在你是明婳的母亲，这次就从轻发落，杖责二十，禁足一个月，府里的管家权，暂且交给大房打理。”

王氏一听要杖责，还要交出管家权，顿时瘫坐在地上，哭喊着：“族老，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诬陷阿晚，是她……是她串通外人害我！”

可不管她怎么哭喊，族老们都不再理会。苏明山让人把王氏拉下去行刑，又对苏晚说：“阿晚，委屈你了。这次的事，是我们族里没查清楚，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要是想回府，就回府住，要是不想回，也可以留在陈阿奶家，府里会按时给你送月钱。”

苏晚摇了摇头：“族老，我暂时不想回府。我想留在陈阿奶家，好好照顾这嘉禾。等将来嘉禾成熟了，或许还能给族里带来好处。”

苏明山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好，有志气。你放心，以后在陈阿奶家，没人敢再欺负你。要是王氏再敢找你麻烦，你就直接来告诉我们。”

族老们走后，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陈阿奶走过来，拍了拍苏晚的背：“阿晚，委屈你了。不过现在好了，总算洗清了你的冤屈。”

苏晚笑了笑，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嘉禾的叶片。刚才帕子放在叶片上时，她能感觉到腕间的金纹发烫，像是在保护嘉禾。如今帕子被拿走，嘉禾的叶片又渐渐恢复了鲜亮，叶尖的露珠也重新变得晶莹。

“阿奶，您看，这嘉禾是不是很神奇？”苏晚指着叶片，“它不仅能证我清白，还能感知邪念，将来说不定还有更多用处。”

陈阿奶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欣慰：“是啊，这嘉禾是个好东西，也是你的福气。以后咱们好好照顾它，说不定真能像你说的那样，给咱们带来好处。”

苏晚站起身，望着远处的天空。她知道，这次洗清冤屈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她还要找到更多《山海经》里的灵物，解开腕间金纹的秘密，也为自己和陈阿奶，在这个世界谋一个安稳的未来。

下集预告：母女隙，王氏撕毁亡母绣品，暗藏残图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