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通话

——

时漾垂眸，指尖在屏幕上颤了颤。

忽然，一团暖烘烘的重量“咚”地撞来——鼠标蹿上桌面，前爪一蹬，整只狗像颗毛茸茸的炮弹扑进她怀里。

时漾：“哎哟哎哟，鼠标你干嘛——”

她慌忙去扶，可鼠标早把脑袋埋进她臂弯，耳朵蹭着她下巴，尾巴拍得桌面噼啪作响。

就在这团混乱里，手机被狗爪一压，扬声器贴地，一道低哑的男声穿透嘈杂——

“喂？”

那声音像深夜电台里最后一格信号，沙哑、疲惫，又熟得让她指尖瞬间发麻。

时漾愣住，视线在鼠标和手机之间来回弹跳——鼠标仰着脑袋，黑亮的眼睛里像盛了碎星，粉舌“哈”地吐出一小截，摇得尾巴快要起飞。

空气里全是它热烘烘的呼吸味，混着一点点狗饼干的甜腥。

她弯腰，指尖碰到手机的瞬间，屏幕还亮着——

“宋亚轩”三个字大剌剌悬在通话栏顶端，通话计时一秒一秒地往上蹦。

大脑像被鼠标一屁股坐死机的电脑，空白，只剩光标疯狂闪。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里敲：

咚、咚、咚——把那句“喂”的尾音无限拉长。

宋亚轩：“喂？有事吗？”

对面只听见一阵窸窣，迟迟没人开口，嗓音更低地追问。

时漾：“我——”

她刚吐出一个字，鼠标猛地跳下她膝盖，大尾巴扫过桌布，带得玻璃杯翻身坠地。

“啪——！”

清脆爆裂声里，时漾扑身去接，膝盖狠狠磕在茶几尖角，钻心的疼瞬间窜上脊椎。

她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玻璃碎片溅开，像一地碎星。

时漾：“啊——好痛……”

她撑地的手臂压进锋利的残渣，温热血线立刻沿着腕骨蜿蜒，滴在地毯上，晕开暗红的花。

手机那端骤然寂静，只剩宋亚轩急促的呼吸，像拉满的弓弦。

宋亚轩：“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宋亚轩的声音像骤然拉直的弦，倦意被一把掐灭，只剩紧绷的震颤。

时漾：“我……对不起……”

她的嗓音被泪意泡得发软，碎玻璃还在臂下闪着冷光，血珠顺着指尖一颗颗砸在地毯上，晕成暗色的小花。

鼠标：“汪汪汪！”

鼠标：“汪汪！”

鼠标急得原地打转，尾巴扫得玻璃叮当作响，忽然又冲到她身边，用脑袋去拱她垂落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在替她喊疼。

宋亚轩：“到底怎么回事？”

时漾：“我就是，不小心摔倒了。”

时漾：“水杯打翻了。”

时漾：“我会赶快收拾干净的，别担心。”

时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常，她咬住下唇，手肘抵着地毯，借力一点点把自己撑起来。

碎玻璃在掌心下咯吱作响，冷汗顺着鬓角滑到下巴，混着还没掉下来的泪，一起砸下去。

鼠标：“汪汪汪！嗷呜～汪！”

指尖抖得厉害，她还是胡乱抹了把脸，把摇摇欲坠的眼泪生生抹开，只留下一道淡红的痕迹。

宋亚轩皱了皱眉，往常鼠标不会叫得这么频繁，遇到什么都不会这样乱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