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骗过了她自己

——

时漾含着糖,腮帮微鼓,眼睛弯成月牙。

马嘉祺看着她,眸底那片刚被苦药逼出的潮意终于悄悄褪下去。

马嘉祺:“来,给我们漾漾换一下药。”

马嘉祺轻手轻脚地揭开时漾额前的纱布,红肿的伤口像一枚落日烙在雪白的皮肤上。

他开口时,尾音细若游丝,带着几乎不可察觉的颤。

那点颤太轻,轻到时漾怀疑自己听错了——

也许只是风声,也许只是心跳乱了拍。

指尖落在他的脸颊,像雪落无声。

她不经意掠过他的眼尾,指腹却沾上一片潮意,凉得像深夜的露。

时漾:“明天还有工作,对吗?”

他的动作没停,棉签在伤口边缘轻得像风。

喉结滚了滚,只挤出一个字,短得不能再短,怕再多一点,颤音就会从裂缝里漏出来。

马嘉祺:“嗯。”

时漾:“马嘉祺,”

她轻轻握住他指节发白的指尖,声音像春夜的风。

时漾:“你的手在发抖。”

马嘉祺的睫毛倏地一颤,棉签停在半空,仿佛被这句话按下了暂停。

马嘉祺:“……弄疼你了吗?”

出口的嗓音低得发哑,像被沙砾磨过,却掩不住那一丝几乎要碎掉的疼惜。

时漾:“没有,只是你为我做的太多了。”

时漾:“我舍不得。”

指尖的温热缓缓洇开,像春夜无声的潮水,一寸寸漫过他的肌肤,也一寸寸确认,他真实存在。

马嘉祺:“难道你受伤难过,我就会舍得了吗。”

马嘉祺轻轻一笑,挂着睫上的泪却抢先坠落,悄无声息地跌进地毯的绒绒深处,像从未存在过。

时漾:“我没有值得你这么付出的地方,你没有为我做这些的义务。”

时漾总把自己锁在一间自负的囚笼里,那笼子却用自卑的锁链铸成。

她一面抬着下颌,一面把心脏压到最低,像把一朵花揉进尘埃。

所有馈赠的深情,她都要先称一称分量,再退回一半。

仿佛只有“配不上”才配得上她。

那些曾贴在她身上的恶意标签,早已生了根,顺着血管爬进骨髓;它们骗过了随风倒的看客,也骗过了她自己。

于是,她站在光里,却替光道歉。

马嘉祺的眸色一点点沉下去,像暮色坠入深海。

记忆里,高中时代的她分明是光的本身——走廊尽头最耀眼的那束,操场中央最张扬的风,连笑声都能把空气烫出涟漪。

可如今,本该更加灼目的年华,却被一层层“自负”的灰埋得严丝合缝。

那不是骄傲,是自制的棺椁;她亲手把当年的光折进阴影里,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我不配”,反复叩击他的耳膜。

可她自己从未察觉——

那些话她一句也没对人说过,却在每一次呼吸里泄露:

一句下意识的“对不起”,一个仓促的避让眼神,一次次不确定的询问,不自信的推开他,推开严浩翔,都像细小的裂缝,沿着她沉默的轮廓悄悄蔓延。

马嘉祺看得分明,那裂缝里渗出的不是尘埃,而是当年被她自己亲手熄灭的火。

马嘉祺:“傻瓜,因为我爱你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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