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重新仰首

——
他不能就这么任那束光继续暗下去。
世人总说,拧巴的灵魂需要一位赶不走的爱人——
赶不走,也舍不得走。
她不是残枝,只是忘了自己还握着根。
而他,甘愿做那片不肯退潮的土壤,一寸寸托住她,让玫瑰重新学会昂首。
时漾:“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马嘉祺:“嘘——”
马嘉祺忽然抬手,食指轻抵她的唇,像落下一道无声的禁令。
指尖的温度截住她未出口的歉意,也截住那些自我贬低的锋刃。
马嘉祺:“爱你是我的事情。”
马嘉祺:“要如何爱你,也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等着被爱就好。”
马嘉祺:“好好睡一觉,等你可以重新看见这个世界的那天,就是你崭新人生的新的开始。”
马嘉祺将伤口重新帮她处理好,扶着人轻轻躺下身。
马嘉祺:“请问小姐,今天想听什么歌?”
马嘉祺的手臂绕过时漾的后颈,像温柔的潮水将她圈进怀里;掌心覆在她肩头,一下一下地轻拍,声音是无尽的宠溺。
雨声仍落——一滴,两滴——却轻得像遥远的鼓点。
她偎在他怀里,没有想象中的惊惶,只剩满室潮暖,与爱意层层叠起,像最柔软的茧,把世界隔在窗外,把心跳留在掌心。
时漾:“红豆,会吗?”
马嘉祺:“当然,小姐。”
雨夜慢慢,歌声悠扬。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马嘉祺:“明天我就去工作了,等我回来。”
雨声渐缓,似乎要停下来。
他俯身,在温热的额前留下极轻的一吻,像雨丝吻过花瓣,不惊扰她半分。
确认那呼吸仍安稳绵长,他才松开指尖的温度,替她掖好被角。
门被无声带上,走廊的灯光碎成一条细线,又被夜色温柔吞没。
他留下一室静谧与守护,像把月亮留在她的梦里。
“……”
时漾睁眼,天地像被水晕开的墨,混沌一片。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指尖揉掉残余的倦意,顺势去探身侧,那里空着,只剩微凉的床单,像昨夜未来得及收口的雨声,悄悄漏走了温度。
窗外,雨不知在何时停了,只剩檐下一滴迟疑的水珠,悬而未落。
她再一次睁眼——意外地捕捉到一丝极暗、极细的光线,像被浸透的墨里忽然渗进一滴稀释的银。
那点光弱得仍照不出轮廓,却足够告诉她:黑暗正在缓慢褪淡,比昨天好了一点点。
就像有人偷偷把黎明往她的世界里推了一寸。
时漾有些惊喜,去摸身侧的手机。
可是忘了,她现在连用手机都费劲,根本不知道什么按键在哪里,也根本没办法给马嘉祺他们说这个好消息。
时漾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紧接着起身,摸索着打开房门,凭借着马嘉祺带她走过的几次楼梯,想要靠着几次仅能捕捉的那一点点光线下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