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四、四哥?

“四……四哥?”淮策满的双腿止不住的打颤,额角也开始冒冷汗,在反应过来后的一瞬间他转身就要跑走。

  “跑什么啊?”淮言幽幽开口道,那声音落在淮策满耳里简直是要吃人,才迈开了一步子就被一股大力揪着后领给生生拽回去了。

  蔓茵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仔细瞧瞧,两张面孔还真能寻出一丝相似来。

  “给这位姑娘道歉。”淮言揪着淮策满的后领,将他摆到了蔓茵的面前,强硬地命令道。

  淮策满咬着嘴唇过了很久,显然是心有不甘,但是明面上又不敢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最后自己纠结了半晌,还是老实巴交地低下了头准备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我可以理解。”蔓茵似笑非笑地说道,轻挑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刚刚因为马匹冲刺而被甩到地面上被砸坏了的木琴上,那妖艳的美颜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多了几分张扬,“只是,这样不乖的孩子还是关在家里不要出门的好。”

  “以免像疯狗一样在大街上乱咬人。”蔓茵抬步走了过去,将被砸裂琴身的木琴抱起,回过身来朝淮策满递过去了一个幽凉的眼神,给淮策满看得发毛,“小淮王爷,还请您务必将我的琴得与原般样貌别无二致,五日后送去我的宅院。”

  这话虽然是对淮策满说的,但最后的眼神却是留给了淮言的。

  这琴要是断了弦还好说,腰身都被砸坏了,这怎么修都不能做到与原来没差吧。

  “你别太过分了!”淮策满借着酒劲上头,又准备抬起手就想招呼过去。

  淮言眼疾手快地就按下了他那呼之欲出的手,预想的训斥还没听到,却先听到了一声娇柔的惊呼。

  “淮哥哥~”蔓茵矫揉造作地往淮言身后一躲,抱着木琴的手纤细白皙,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刚刚混乱中被抓红的半截手臂,那声音里隐隐听得出来哭意,眼中堆满了委屈,仔细瞧瞧似乎还有泪花在闪烁,“我知小淮王爷定然是无心之举,只是妾身实在觉得配不上小淮王爷,他已经足足缠了妾身半月余了,这要是传出去,污了妾身的名是小,可小淮王爷风流的名头只怕是要满城皆知了。”

  淮言身体僵了僵,忍下了躲开人的冲动,面上更显怒意,给淮策满都要逼急了,有苦说不出的委屈感上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眼尾似乎还泛起了红。

  “你胡说!我分明前几日才认识你!哪里来的半月一说!”淮策满叫嚷着,企图讨要公道,“哥!你替我说句话啊,别被她那样骗去了啊!”

  蔓茵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凄凄哀哀地又道:“小淮王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既然您说是前几日才认识的,那就是前几日才认识的吧……”

  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学中年油腻大叔泡妞,现在家长来了居然还敢告状,无耻、下流!

  但好在,蔓茵比他更无耻。

  “妾身明白,妾身身份低贱,小淮王爷身份高贵,有这样的机会,还是妾身高攀了,可小淮王爷现在年纪还小,却跟身边那些公子哥学了坏,现在若再不好好管教,日后恐怕会被人打压,骗去家财,流落街头呀。”蔓茵煞有其事道。

  淮策满还想开口辩解,还没张嘴呢,迎面就被扇了个巴掌。

  耳中翁鸣不断,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淮言,眼眶彻底红了。

  “四哥!”淮策满不可置信地咆哮出声。

  “住嘴,要吵回家吵。”淮言皱着眉道,“按姑娘说的做,其余的,我晚上再回去收拾你。”

  淮策满只感觉眼前的淮言好陌生,撅着嘴捂着脸甩甩袖子就跑远了,身后那群人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不敢直视他们,转身就要走。

  “站住。”蔓茵一改刚才的柔弱,从淮言身后站了出来,将木琴丢给了离得最近的那个人。

  那人很快也明白了意思,抱着木琴的手紧了紧,转头就跟着淮策满跑了,临了还不忘朝蔓茵瞪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狐假虎威。

  蔓茵全忽视了去。

  他们都走了后,蔓茵这才正眼对上淮言的视线,又看了看淮策满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后又皱着眉查看起了自己手臂上的抓痕,而后不满地嘟囔道:“你弟怕不是犬类物种。”

  “小满从小在柳川长大,沾染了恶习,还请您谅解,我晚些时候会去和他说好,保证今后都不会来叨扰您。”淮言道。

  蔓茵倒是无所谓,反倒笑出了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淮将军还有要给家中小辈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淮言颇感无奈道:“没办法,父亲五个孩子现在就只剩下我和他了,父亲不管他,也只有我能管他,况且,他也不是真到了无法管教的地步。”

  蔓茵浅笑着收回了视线,整理好了袖袍,将那鲜红的伤口掩盖了过去。

  前年淮家大公子战死沙场,二公子多年前被刺客所杀,三公子在儿时便走丢了,至今没有找回,当年是乱世年代,估摸着也是死了,淮言出生的那一年,正巧是战况最紧迫之时,淮崇诀和大公子在战场上都回不来,叛军入城,淮言的母亲为了保住孩子将淮言送去了宫中,自己却死在了叛军的手下。

  淮言五岁时战乱平稳,百废待兴,兴盛了一阵子的游神祭,当时举国上下都很热闹。

  此前一直都由李业教导淮言,淮言六岁才回了本家住。

  两年后,淮策满在偏房出生了。

  “无碍,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您是从燕郊回来的吧,想来也是花费了些功夫和时日的,舟车劳顿,若不嫌弃,就先去我那儿休息一下,顺道同我聊会天解解闷也是不错的。”蔓茵说着,扫了一眼淮言的腰间,那熟悉的白玉依旧挂在腰间,昙花模样依旧。

  淮言思索了一会,最终同意了。

  ——

  南城今日格外的冷清,只有三两家糕点铺子还开着门,瑾汐出来之后逛了好久都没见到什么心仪的店铺。

  瑾汐也在纳闷,南城这个地方,分明是个富饶之地,口味却怪得很,甜糕辣酒,甜的齁死辣的呛死,简直是对食物本身的不尊重。

  这几日吃腻了南城的甜糕,就想找些清淡的,谁知逛了半日都没碰见什么好东西。

  忽然,她想起来好久之前回南城那日,好像有个老先生在城门口说书来着,有说书人那指定是有茶的,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走到了城门的那条直道上,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在了三个大字上“醉桃坊”。

  只有这一家是开着门的。

  可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酒楼吧。

  瑾汐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视线,抬起头的一瞬间,就看见了白墙头探出的桃花枝,她几乎就要忘记了这般旺盛的桃花是在何时见到过的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只脚就已经跨过了门槛,那半遮半掩的景色也得了全貌,颇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触。

  在这一天,那句“桃花流水窅(知道你们不会读,读:yao,第三声,不用谢我)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有了具象化。

  至于诗是谁写的,瑾汐能记得有这句诗就不错了。

  正愣神,一道清脆的呼唤自身后响起,瑾汐不可避免地被这声呼唤吓到了。

  “小姐,是来喝茶的吗?”

  瑾汐转过身去,就看见了那身着粉衣的少女,笑容甜美,声音也是那般清甜,发型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仔细瞧瞧这张脸似乎还能看出一抹桃红来。

  瑾汐从未用花来形容过姑娘,而眼前这位,说是桃花成精了她也信。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她收整好情绪后回笑道:“我正在找一个喝茶的地呢,这儿居然是茶馆吗?我还以为是酒楼呢。”

  白桃笑着,抬起手做出请的手势:“您不是第一个这般说的客人,茶馆的名字里带了个‘醉’,确实是容易让人误会呢。”

  “居然不考虑更换吗?这样貌似很容易影响做生意吧。”瑾汐思忖着道。

  白桃带她上了二楼,拉开了椅子,笑容依旧地回应道:“的确是有些影响,不过茶馆名气渐渐大了,现在已经鲜有人会误会了。”

  瑾汐点着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人比我想象中要少些,我分明记得之前人多的都要挤到外头去了。”

  白桃听后,解释道:“其实是您来得赶巧,近日燕郊的战乱刚稳定下来,大家都闭门不出,来得人少也是正常的。”

  瑾汐听后点了点头,眉头轻轻皱起,她被关了一个月,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燕郊有战乱这件事,难怪今日南城会这般冷清。

  “那就麻烦你帮我沏一壶解腻的茶水吧。”瑾汐笑道。

  “好,您且等等。”白桃应声退下。

  微风带起桃花香,瑾汐只觉得此刻是如此的安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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