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庆典
话音未落，舞台四周的阵纹突然泛起粉白光晕，数十名身着纱衣的弟子踏着云雾升起，袖间的灵丝在灯光下流转，真如薛长老所说，引得空中飘过的几缕云彩都似放慢了脚步。
萧云琼站在侧位，悄悄松了口气。
方才与慕烛阁并肩而立时，他总觉得对方的目光带着暖意，不像上一世那般冰冷。
而台下传来的赞叹声里，他听见牧乘风扯着嗓子喊“四师弟说得好”，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原来站在台上被人信任的感觉，竟这般踏实。
《踏云舞》的最后一片灵丝落定，广场上的惊叹还未散去，舞台中央的阵纹突然翻转，竟从地底升起一排排雕花展台。
台上摆着的物件看得众人眼花缭乱——有千机阁样式的机关鸟，却在翅膀上镶了离火宗特有的焰纹晶石；
有百草谷秘制的养颜膏，瓷瓶上画着灵动的兔子；甚至还有用灵木雕刻的小玩意儿，刀柄上刻着各宗门的标志。
“这是……”悲云寺的小和尚扒着栏杆，眼睛瞪得溜圆，“庆典还带卖东西的？”
旁边的合道宗弟子也看直了眼：“那不是大师兄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无冕正凑在卖养颜膏的展台前，对着那名女弟子笑得一脸灿烂：“小师妹你看，我好歹是萧家主，回头多给你介绍些客源，这膏子能不能按成本价算？”
女弟子被他逗笑了，却也坚持原则：“萧道友说笑了，三师兄吩咐过，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过您要是多买三盒，我偷偷送您一小瓶试用装？”
“还是小师妹懂我！”萧无冕乐呵呵地掏钱，转身就撞见了站在隔壁展台的席钰。
少年正举着一把焰纹匕首，对卖货的弟子道：“这匕首我要了，我认识你们三师兄牧乘风。”
那弟子眼睛一亮，爽快地抹去零头：“原来是三师兄的朋友！这就给您包好，算您八折！”
席钰接过匕首时，正对上萧无冕“你怎么不早说”的眼神，忍不住弯了弯眼——他可没忘，上次小风哥还说“回头带你蹭遍离火宗的好处”。
舞台上的节目还在继续，有弟子表演用灵力操控傀儡唱戏，木偶的眉眼竟能随唱腔变换神情；
有长老展示丹术，丹炉里飞出的丹药在空中组成“福寿安康”四个大字。
最让人叫绝的是压轴的“星河阵”，牧乘风亲自操控阵纹，引着夜空中的星辰之力落在广场，化作漫天流萤，看得景元帝都起身鼓掌：“此等奇术，当真是闻所未闻！”
合道宗的谢宗主捋着胡须，看向身边的慕烛阁：“你这师弟，倒是个会折腾的。”
慕烛阁望着台下笑得像个孩子的牧乘风，眼底的寒意彻底化开：“他高兴就好。”
人群里，萧云琼捧着刚买的灵木小剑，看着被众人围住的牧乘风，忽然觉得这一世的元日，比前半生所有的日子加起来都要热闹。
那些压在心头的阴霾，好像也被这漫天灯火照得淡了些。
当报幕声落下时，萧云琼握着剑走上舞台，水蓝色的衣袍在晚风里轻轻扬起。
他站定在阵纹中央，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旋，长剑嗡鸣着出鞘。
没有花哨的起势，剑尖点地时带起一圈水纹般的灵力波动，竟是将水灵根的柔韧与剑招的刚猛融在了一处。
剑光起落间，时而如溪水流淌，绕着舞台划出柔和的弧线；时而又如冰棱破岩，骤然提速的剑影引得阵纹亮起层层叠叠的蓝光。
台下的萧无冕摇着折扇，桃花眼弯成狡黠的月牙，指尖却无意识地敲着扶手。
看台上的萧云琼正挥剑演练新创的剑招，剑气纵横间竟隐隐有龙吟之声，他忽然低笑一声，用扇子肘碰了碰身边的慕烛阁：“瞧瞧，我们萧家的孩子，果然没让人失望。”
话没说完，就见萧云琼旋身跃起，长剑在头顶挽出一朵剑花，那些被剑气引动的水汽竟在空中凝成细碎的冰晶，被舞台灯光一照，像撒了满场的碎钻。
最让人惊叹的是收尾那式。
他猛地收剑，剑尖斜指地面，所有散开的水汽骤然回笼，在身前聚成一朵透明的水莲。
就在水莲即将消散的瞬间，萧云琼手腕翻转，长剑归鞘的轻响与远处传来的“咻”声同时响起——
夜**然亮了。
牧乘风设计的烟花不知何时已升到高空，在他收剑的刹那轰然炸开，一朵巨大的桂花凭空绽放，金红色的花瓣层层铺开，连花蕊处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更妙的是，烟花炸开时竟飘下阵阵桂花香，那是用灵力催发的灵桂香氛，与萧云琼收势时残留的水汽混在一起，引得全场一片吸气声。
“这是……”瑶光宫主微微挑眉，望着那朵悬在夜空的桂花，“连烟花都做得这般应景？”
楼逸尘朗声笑起来：“定是我徒弟牧乘风的主意！知道云琼这孩子性子闷，特意用烟花给他捧场呢。”
舞台上的萧云琼也愣住了，他望着那朵缓缓坠落的烟花，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桂花香——那是三师兄院子里种的那棵老桂树的味道。
方才舞剑时压在心头的紧张突然散了，他低头看向侧台，正对上牧乘风冲他比的大拇指，后者嘴里还叼着根草，眼里的笑意比烟花还要亮。
“先前发现他这个好苗子在外门的时候，还怕他性子太闷，融不进你们内门。”
萧无冕用扇子点了点台面，语气里的玩世不恭淡了几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望着萧云琼朝台下苏鱼鱼挥手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柔和，旋即又被戏谑取代，“不过比起我当年，还是差了点——想当年我在庆典上……”
“你当年把合道宗的丹炉炸了。”慕烛阁淡淡插话，声音里没什么波澜。
萧无冕的折扇“啪”地合上，想敲慕烛阁，却在他瞟了一眼缩了回去“那叫艺高人胆大！哪像你们这些正经人，半点情趣没有。”
嘴上抱怨着，目光却又落回台上，看着萧云琼被牧乘风拽着往后台走，两人拌嘴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和大师兄，忍不住又笑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声里，多了点藏得很深的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