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变化

铁门落锁的闷响还在甬道里回荡，宋起舞指尖的银筷挑起红烧灵猪肉，油汁滴落石桌，晕开深色的痕。

她垂眼时，长睫投下的阴影里，笑意像淬冰的蜜糖，甜得发险。

大牢深处的妖兽低吼被噬灵阵滤成呜咽，夜明珠忽明忽暗，映得她红衣金线泛着诡异光——手腕上，青黑色纹路正顺着血管往上爬，像苏醒的小蛇。

她舔了舔指尖血丝，眼底掠过暗紫色，心口却突然发悸，那股威压淡得像风，却让她元婴中期的灵力都发颤。

是谁？

罢了，毕竟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要来了，谁护得住呢？

慕烛阁？呵，估计他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

楼逸尘？就算他再强，护得住一个宗门吗？

至于那两个长老，呵呵，人生，易如反掌！

“急什么……”宋起舞屈指弹向石壁，青黑灵力撞得符文冒火星，“等清了障碍，自然带你们进来。”

妖兽嘶吼骤然凄厉，她却望着牢门笑：“终于要来了，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夜明珠熄灭又亮起时，她已站在牢门前，红衣像燃着的鬼火。

颈间青纹在衣领下若隐若现，她抚着脸颊轻喃：“快了……”

丹峰绝巅，慕烛阁立在千仞崖畔。

罡风卷得湛色道袍猎猎作响，他身姿却如崖畔劲松，纹丝未撼。

掌心漫不经心凝起淡金灵力，指尖只轻轻一挑，一道流光便破了云海，直掠向天际——这点微末伎俩，也敢在跟前摆谱？

至于萧云琼，他，还没有能力掺乎进来，再等等吧。

“砰！！！”

“呼——哈——”宋起舞深吸一口气，兽潮，没了。

可恶啊！

慕烛阁目光冷沉沉地落在宋起舞砸得狼藉的身影上，指节间慢悠悠转着块流光的石头。

眉峰极淡地蹙了下——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他喉间滚出极轻的一声，听不出情绪，却藏了点促狭：“多谢宋道友‘慷慨’，拿这等好物当厕筹使。”

指尖摩挲着晶石的凉意，思绪稍纵：上一世若有这东西，萧云琼疯魔时，他也不至于落得束手无策。

但也只是一瞬。

旧事没什么好提的。

他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冷硬，却难得带了丝不耐的轻嗤，若不是上一世被杂事绊住，哪来后来的兽潮。

最后扫了眼符箓里还在撒野的宋起舞，他转身就走。

却实有趣，不如去风儿那取取经？不错，便如此吧。

山下，牧乘风像块牛皮糖挂在萧云琼背上，下巴磕得萧云琼肩胛骨生疼。

“二师姐笑起来比鬼还吓人……”他埋在萧云琼颈窝闷声道，指尖还在发颤。

话没说完，忽然愣了愣——刚才那点怪异感又冒出来了，像是萧云琼影子里藏了个别的什么，灵压微弱得几乎抓不住，却让他后颈的汗毛直竖。

可这念头刚冒头，就被萧云琼无奈的叹气冲散了。

“胆小鬼。”

萧云琼嘀咕着，脚步却慢了，还微微侧身让他靠稳。

指尖划过被抓皱的衣料，上辈子的画面涌上来——伏魔大会上，牧乘风替慕烛阁挡下他的剑，后背伤口深可见骨，攥着他衣襟的手凉得像冰。

“快到传功殿了，被人看见像什么？”

萧云琼拍了拍他。

牧乘风松开手，挠头疑惑：“四师弟，你换清心符了？闻着不一样。”

“没有。”萧云琼脚步顿了顿，声音微紧。

有些事，他不需要知道。

回到望月山。

萧云琼望着远处指挥阵纹的牧乘风，鎏金阳光落在他发梢。

上辈子的血腥味还在指尖，可这一世，他心境稳了，牧乘风没受伤，连针对他的人都被收拾了。

“萧师弟，发什么呆？”牧乘风跑过来，递上冰镇灵瓜，“二长老刚送来的，可甜了。”

萧云琼接过灵瓜，指尖触到凉意，心里翻涌的情绪忽然平了。

他咬了口，清甜漫过舌尖。远处弟子的号子、石熊的低吼、藤蔓的沙沙声，像首新的歌。

他望向山巅，慕烛阁正抬手调整结界，淡金光芒在阳光下流转。

大师兄今天多给了他块灵猪肉，说“多吃点，长高点”。

会不一样的。

萧云琼心想。

庆典会顺利，广场会坐满修士，结界会护住所有人。

他不会再入魔，会握紧剑，不让任何人受伤。

阳光里，仿佛已飘来庆典灵酒的香气。

这一世，他们会有个没有鲜血和遗憾的结局。

慕烛阁倚着阁楼石柱，指尖转着玉扣，目光死死钉在山下。

牧乘风脚不沾地地忙：一会儿查石料，一会儿蹲身看阵纹，额角薄汗顾不得擦，发梢贴在颊边。

“大师兄？”

“大师兄这是怎么肥事？”

“风儿……”

“大师兄后面念叨什么啊？”

“走了，好奇害死猫不知道吗？”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