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筹备庆典
晨光漫过练武场的石阶，湛色道袍先入眼帘——慕烛阁立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山风掀动衣摆，却吹不动他分毫。
他脊背挺得笔直，指尖捏着包毅递来的名册，泛黄纸页在他指间静得像凝固的时光。
“都来齐了？”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石子落进静水，瞬间压下了台下的细碎声响。
没有多余的语气，只一句问话，乌压压的人群里竟没了声响。
包毅捧着清点册躬身，蓝发束得一丝不苟，往日的跳脱全敛了去：“回大师兄，都齐了。内门实到六十四人，外门五百二十二弟子全员在场，由三位管事长老带队。”
慕烛阁颔首，目光扫过台下。
年轻弟子们的脸在晨光里亮着，有兴奋，有拘谨，却在他的注视下都悄悄收了小动作。
他抬手将扩音符按在唇边，灵力催动时符纸嗡鸣，却没盖过他本身的沉静：“元日庆典，三月后，离火宗主办。”
短短一句，台下顿时起了骚动。
有人交头接耳，眼里闪着光，却没敢大声——慕烛阁还站在台上，指尖轻轻扣着扩音符，没再说话，只静静看着。
喧闹声便像被掐了尾音，渐渐歇了。
“接下来的事，你们三师兄安排。”
慕烛阁侧过身，看向站在一旁的牧乘风。
牧乘风立刻上前，接过话头时还下意识扫了眼慕烛阁，见他没异议，才扬声道：“有活的，去管事长老那登记，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
他语气活络，还带了点调侃，“说不定到时候被哪位前辈看中，赏你块凝神玉、赐瓶洗髓丹，可比闷头修炼划算多了。”
人群里终于松了气，低笑声漫开。
有弟子踮脚往登记处张望，苏鱼鱼攥着登记纸，眉眼弯弯地推身边人，连剑穗都晃得轻快。
慕烛阁没再看这些热闹，目光落在东侧望月山的方向。
晨雾还没散，山影朦胧，他指尖无意识划过袖扣——那是块不起眼的青石，却嵌着细微的灵纹。
“土灵根、木灵根弟子，去包毅那集合。”牧乘风的声音继续。
这话一落，台下彻底沸腾了。矮个子弟子激动得跳起来，剑穗甩得飞快：“四年前合道宗庆典，我连边都没摸着，这次……”
女弟子眼里闪着光，话没说完，却在瞥见慕烛阁的目光时，悄悄放低了声音。
唯有内门队列里的萧云琼，眉头微蹙。
上辈子这个时候，离火宗正忙着应对妖兽潮，哪来的庆典？
他抬眼望向高台，慕烛阁正低头和包毅说什么，侧脸在晨光里清隽得很，指尖比划着望月山的方向，动作简练，却让包毅连连点头。
“萧师兄？”苏鱼鱼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我报了剑舞，你要不要试试？”
萧云琼瞥了眼登记处的长队，又看向慕烛阁——对方已经转过身，望着山雾，背影挺得笔直，像能撑住整个宗门的天。
他耳根悄悄泛红，低声道：“我，考虑考虑。”
却没像往常那样走开，反而往前排挪了挪。
慕烛阁似是察觉到什么，目光淡淡扫过来。
萧云琼心头一跳，连忙收回视线，指尖却还绞着袖摆——哪里不一样了？
上辈子，大师兄明明没心思管这些的。
“包毅，带一队人先去开山取石。”牧乘风的声音打断他的疑惑，“五日内备齐材料，灵阵盘得提前嵌进基石。”
包毅响亮应着，转身点人。
蓝发在人群里晃着，弟子们涌过去，喧闹声又起来了。
二长老摇着拂尘从云头落下，身后跟着侍童，看见慕烛阁还调侃几句“牧小子办事还挺利索的，哟，亲自来啦！”
慕烛阁只微微颔首，随后望向下方。
二长老立刻懂了，扬手将回气丹抛向人群：“耗了灵力就服，别硬撑！”
“开——山——喽！！！”
三长老骑着墨麒麟从林间出来，身后跟着十几头披甲石熊，却没直接下令，先看向慕烛阁：“烛阁，我叫来帮忙的了。”
“嗯。”慕烛阁应了声，声音轻得像山风，三长老立刻吹响骨哨指挥石熊往山下走。
牧乘风在下面安排分工。
弟子们立刻动起来，连最内向的外门弟子都红着脸喊号子，山坳里的热闹气越来越浓。
“一，二，一，一——二——三——四！”
萧云琼站在崖边，没像往常那样避开人群。
他望着山下渐渐成型的阶梯，又看向慕烛阁——大师兄还站在高台上，湛色道袍被风掀得猎猎，却始终没动过。
偶尔有人上前请示，他也只说一两个字：“可行”“加快”“注意安全”，没有多余的话，却让每个人都心里有底。
“萧师弟，发什么呆？”慕烛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萧云琼回头，见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指尖捏着块灵晶，递到他面前，“青石嵌灵晶时，力道别太急。”
萧云琼看着他，是啊，曾几何时，他也对自己温柔过的呀……
他接过灵晶，指尖碰到慕烛阁的指腹，凉得像玉石。“知道了，大师兄。”
慕烛阁没再多说，转身走回高台。
阳光越发明媚，洒在他的道袍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萧云琼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疑虑渐渐淡了，反而升起股莫名的期待——或许，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牧乘风站在高台上，看着走向他的大师兄突然笑了。
他扬声喊道：“正午加肉！每人两斤灵猪肉！”
山坳里顿时爆发出更响亮的欢呼，连石熊都晃着脑袋嗷嗷叫了两声。
慕烛阁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的热闹，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晨光落在阶梯上，未干的汗渍混着灵石的光泽，像撒了满地碎金。
他抬手拢了拢道袍，山风掠过，却没再吹动他半分——这一次，他要护着的，不只是宗门，还有这满场的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