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坦白局

牧乘风铺开符纸，指尖灵力流转成金芒，心思却飘回半个时辰前。

他不过是随口向萧师弟探了句，没成想萧云琼脸刷地白了，脱口而出“牧师兄胡说什么”

——当时他心头一跳，原是抱着几分玩笑的试探，竟真撞破了重生的秘密。

看来往后是不能跟这萧师弟提半分需保密的事了，牧乘风笔尖一顿，符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墨团。

他摇摇头，目光落向练武场另一端，萧云琼正被一群弟子围着问东问西，明明很享受却非要傲娇地不回应。

思绪又飘到山顶。

慕烛阁在萧云琼上山时，原本是要开口的，嘴唇都微张，却又闭上，转而说起了“剑穗松了”这种无关痛痒的话。

大师兄总是这样，明明眼底藏着那么多想问的，却总怕惊扰了谁，到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哪用得着这般小心翼翼？天虽不许直白说穿，隐喻着问总无妨。

就像对家主大人那样，不也顺顺当当地通了气？

连告诉家主大人都没问题，告诉大师兄想必也无碍。

他低头继续画符，金芒在纸上勾勒出纹路。

大师兄啊，ε=(´ο｀*)))唉

远处，刚踏入合道宗山门的萧无冕没来由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嘀咕：“是哪个小美人在想我？”

桃花眼扫过云端，却见霞光正好，倒像是有人在远处，正想着一桩温柔的心事。

“大师兄……”谢铭乐的声音裹着冰碴子砸过去，下一秒，萧无冕猛地蹦起，双手捂着小腹弓成虾米，桃花眼瞪得溜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嗷～小，师，妹 ，你是要废了你大师兄吗？”

谢铭乐抱着胳膊站在原地，裙摆还沾着山泥，脚边的青石砖裂了道缝——方才那记飞踢又快又狠。

“钰儿，你记住，”她扭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席钰，扬了扬下巴，“要是你大师兄之后还这么浪荡，你就电他一下。”

席钰眨眨眼，指尖冒出几缕细碎的电光，试探着往萧无冕方向戳了戳：“嗯，师姐，是这样子吗？”

“敖～钰儿～你……”萧无冕刚直起身想讨饶，电光已经顺着裤脚窜上来，瞬间麻得他浑身打颤倒在地，扇子“啪嗒”掉在地上。

看着席钰那双纯良无害的大眼睛，突然觉得心口比命根子还疼——这小崽子明明刚才还帮他对付小师妹，马上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对，就是这样！”谢铭乐抬脚碾过萧无冕掉在地上的扇子，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看他之后还敢不敢老调戏良家妇女！”

席钰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对方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弯起眼睛。

——原来电人这么好玩，难怪师姐总说大师兄欠电呢。

萧无冕蜷缩在地上，望着那两个击掌相庆的货色，眼眶都红了。

还是牧美人好啊……至少牧乘风炸他丹炉时，还会提前喊一声“小心”，哪像这俩，一个下死脚一个玩电击，简直是合起伙来欺负他这个可怜的大师兄！

牧乘风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刚走到慕烛阁洞府外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谁在念叨他？

总不会是萧无冕发现回气丹被换成糖豆了吧？他甩甩头把这点疑虑抛开，屈指叩了叩冰凉的石门：“大师兄！”

石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慕烛阁湛色道袍的衣角先探出来，他望着门外的牧乘风，清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讶异：“风儿？”

随即侧身让开，“进来吧。”

石桌石凳被打理得一尘不染，慕烛阁提起玉壶倒了杯仙果汁。

“风儿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牧乘风勾着唇角笑，眼神却飘向天空——铅灰色的乌云正沉甸甸地压在山头，云层里隐约有电光闪烁。“大师兄应该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双手撑着脸，盯着慕烛阁看。

“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牧乘风接了过去。

“嗯，像话本那样。”

牧乘风笑得坦荡，刻意避开那些不能说的词，“上次给大师兄看的那本。”

慕烛阁沉默片刻，指尖抚过冰凉的杯沿：“我知道。”

“那大师兄你不怕吗？”

“是我带你回来的。”

牧乘风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露出尖尖的虎牙，“对了，还有四师弟，他跟那个男二一样。”

他特意加重了那四个字，眼角的余光瞥见天上的乌云翻涌得更厉害了，雷声轰隆隆滚过天际，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云层里攥紧了拳头。

“猜到了。”

他抬眼时，墨色的眸子里像是落了点星光，却又被他很快掩去，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住唇角那抹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哇，大师兄真厉害ദ്ദി(˵ •̀ ᴗ - ˵ ) ✧”牧乘风冒着星星眼看着慕烛阁。

慕烛阁嘴角微微上扬。

窗外的乌云越发低沉，雷电交加。

牧乘风望着那团躁动的乌云，忽然对着天空挑了挑眉——有本事你就劈下来啊。

慕烛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替他剥了颗灵果，语气依旧平淡：“吃你的，小心雷劈。”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却终究还是只敢在云层里撒野。

“外面要下雨了。”慕烛阁突然起身，往石炉里添了块灵炭，“留在这里用晚膳吧。”

他看着天上狂怒的雷云，忽然抬手，轻轻按在牧乘风的头顶。

风儿，还是他的风儿。

既然还是他，哪管他沧桑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