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微笑测试与人性考场（上）
王哲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裹挟着滔天的愤怒、绝望和指控，在死寂的病房走廊里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情绪而扭曲痉挛，泪水鼻涕糊了满脸，那强行维持的笑容面具早已彻底崩碎，只剩下狰狞如恶鬼般的疯狂！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虞奕瑶和沈砚身上，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老赵！是你们害了所有人！魔鬼！你们是魔鬼——！！！”
这指控，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走廊里本就压抑到极致的空气！
沈砚的眼神在刹那间降至冰点，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看待死物般的、彻骨的漠然。
他并未后退，也未辩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白大褂在昏光下衬得他身形挺拔而冰冷，如同审判席上的法官。
无形的压力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而虞奕瑶的反应则截然相反。
在王哲嘶吼爆发、表情彻底失控的瞬间，她脸上那属于“实习护士瑶瑶”的虚假关切如同冰雪消融，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残忍兴味的专注！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清澈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镜头，清晰地倒映着王哲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泪水混合着唾沫横飞，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眼神疯狂而绝望。
这幅景象，在她眼中，是绝无仅有的艺术杰作！是人性在绝望深渊中燃烧出的、最绚烂也最丑陋的毁灭之花！
她的嘴角，在沈砚高大身影的遮蔽下，无声地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近乎陶醉的弧度。
多么美妙……多么动听的指控啊！这绝望的咆哮，比阿强的狂笑更让她心醉神迷。
然而，这份“美妙”并未持续太久。
王哲那彻底失控的咆哮和扭曲的表情，如同最耀眼的信号弹，瞬间引来了“规则”的注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
“嗡……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急促的蜂鸣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整条走廊、甚至整个C区病房的上空响起！
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警告意味！与此同时，走廊天花板角落那些原本散发着昏黄光线的壁灯，瞬间切换成了刺目、不断闪烁的猩红色！
妖异的红光如同血潮般泼洒下来，将扭曲的墙壁、剥落的墙皮、以及王哲那张疯狂扭曲的脸，都染上了一层地狱般的色泽！
警报！规则反噬！
王哲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彻底惊呆了！他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嘶吼声戛然而止！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愤怒的火焰，只剩下彻骨的冰寒！
他茫然地看着闪烁的猩红灯光，听着那催命般的蜂鸣，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甚至无法站立，双腿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不……不……”他徒劳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脸上充满了末日降临的绝望。
刺耳的蜂鸣和闪烁的红光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当它们骤然停止时，走廊里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猩红的光线消失了，昏黄的壁灯重新亮起，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警报的余韵和冰冷的警告。
“哒……哒……哒……”
一阵节奏僵硬、如同设定好程序的脚步声，从走廊两端同时传来！
左侧，是安德森医生！他高大的身影在昏光下如同移动的墓碑，脸上那巨大、完美、毫无温度的“职业性假笑”纹丝不动，玻璃珠般的空洞眼神直直地锁定着瘫倒在地的王哲。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挂着僵硬笑容、推着金属器械车的护士。
右侧，则出现了两名穿着深蓝色制服、体型异常魁梧的“安保人员”。
他们的脸上同样挂着标准的“微笑面具”，但眼神更加凶狠、更加缺乏人性，手中提着沉重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约束带和电击棒！
他们的步伐沉重而统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执行意味。
王哲如同掉入陷阱的猎物，被两股冰冷的“规则”力量夹在中间，无处可逃！他瘫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上充满了彻底的绝望和认命。
安德森医生在王哲面前停下脚步，巨大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那平板无波的电子合成音在死寂的走廊里响起，如同宣读判决书：
【检测到C区病房，病患王哲，出现严重情绪失控、表情管理失效、并伴有高声喧哗、攻击性言语等行为。】
【严重违反疗养中心规则第1条（保持微笑）、第4条（保持安静）、第5条（信任微笑的力量）。】
【依据规则，启动紧急干预程序。】
他的话音刚落，那两名魁梧的“安保人员”便如同接到指令的机器，面无表情地大步上前！
一人粗暴地抓住王哲的一条胳膊，如同拎小鸡般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另一人则熟练地抖开沉重的约束带！
“不……不要！放开我！沈医生！救救我！”王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疯狂地挣扎起来！但他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约束带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手臂、胸膛和双腿！皮革摩擦的声音和金属扣锁死的“咔哒”声清脆而冷酷！
他被牢牢捆缚，如同一个等待行刑的囚徒，只剩下头部还能徒劳地扭动，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
安德森医生对王哲的挣扎和哀求视若无睹，巨大的笑容依旧焊在脸上。他转向沈砚，那平板的声音再次响起：“沈医生，病患王哲出现严重规则反噬症状，需要进行‘情绪稳定性深度评估’以确定后续治疗方案。评估室已准备就绪。”
沈砚脸上的漠然早已收起，恢复了那副冷静专业的医生模样。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稳：“我明白了，安德森医生。作为他的主治医师，我会参与评估过程。”
他侧头，对身边“脸色苍白”、似乎被吓坏了的虞奕瑶吩咐道：“瑶瑶，准备一下评估室需要的标准记录表格和基础设备。评估过程需要详细记录。”
“是……是，沈医生！”虞奕瑶立刻进入角色，声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颤抖，但动作麻利地转身跑回值班室去拿东西。
转身的瞬间，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期待。
“深度评估”？多么冠冕堂皇的名字。
她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濒临崩溃的“玩具”，会在所谓的“评估”中，爆发出怎样精彩的“火花”。
评估室位于行政办公区深处，比档案室更加封闭。
房间不大，墙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厚厚的、吸音的暗色软包材料，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中央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像牙科治疗椅的金属座椅，上面布满了各种束缚带和接口。
椅子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布满复杂线路和按钮的操作台，连接着几个闪烁着幽光的屏幕和一些形状怪异、带着电极贴片的头盔、面罩状设备。
王哲被两名安保人员粗暴地按在了冰冷的金属座椅上，额外的束缚带将他牢牢固定，动弹不得。
他如同待宰的羔羊，眼神涣散，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呜咽。
安德森医生走到操作台前，巨大的笑容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他启动了设备，操作台上几个屏幕亮起，显示出复杂的波形图和不断跳动的数据。
沈砚则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冷静地观察着，如同一个严谨的学者。
虞奕瑶抱着记录板和一些表格，安静地站在沈砚侧后方，扮演着认真记录的实习护士。
她的目光看似落在王哲身上，实则如同最敏锐的猎人，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恐惧反应。
“情绪稳定性深度评估，第一阶段：基础阈值测定。”安德森医生平板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响起。
他按下一个按钮。
嗡——
一股无形的、低沉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那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强烈的、令人心烦意乱、仿佛能直接钻进大脑深处的烦躁感！
王哲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开始不受控制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
与此同时，操作台中央一个最大的屏幕上，开始自动播放一些极其混乱、毫无逻辑、如同精神污染般的动态画面：扭曲变形的几何图形、快速闪烁的刺眼色块、一些模糊不清却充满恶意暗示的碎片影像……
这些画面以极快的频率切换着，疯狂冲击着观看者的视觉神经！
“保持微笑，王先生。”沈砚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如同冰冷的提示音，“这是评估的一部分。抵抗只会增加你的痛苦指数。”他的话语如同魔咒，提醒着王哲那致命的规则。
王哲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死死地闭上眼睛，想隔绝那些混乱的画面，但那钻脑魔音却无法屏蔽！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和强行控制而扭曲，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
他拼命地、徒劳地向上扯着嘴角，试图挤出那该死的微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
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代表“痛苦指数”、“情绪波动值”、“表情控制度”的几条曲线如同过山车般剧烈起伏。
安德森医生那巨大的笑容似乎更加“满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