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初吻之后

星空下的那个吻，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坠落，却又带着足以撼动整个世界的力度。

傅之恒的唇瓣微凉，却异常柔软，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毫无预兆地覆上了林知夏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林知夏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两片相贴的唇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细微的颤抖和那份小心翼翼到极致的珍重。

只是一个短暂的触碰，浅尝辄止。

傅之恒很快地向后撤开，结束了这个清浅却石破天惊的吻。两人之间重新拉开的距离涌入了冰凉的夜风，但空气中弥漫的灼热和暧昧却丝毫未散。

林知夏依旧紧闭着双眼，长睫剧烈地颤抖着，脸颊滚烫得如同火烧。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不敢睁眼，不敢面对眼前的一切，仿佛只要不睁开眼，就可以继续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却又期待已久的梦境里。

傅之恒也没有说话。他微微喘息着，气息有些不稳，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女孩紧闭双眼、脸颊绯红的模样。星空的光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湿润的唇瓣上，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惊心动魄的柔弱与美丽。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扶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感受到她细微的战栗。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心跳声大得恐怕她都能听见，耳根处的滚烫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令人不安，而是充满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巨大喜悦后的无措和悸动。

远处同学们的谈笑和惊叹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良久，林知夏才像是终于找回了呼吸的能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便跌入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傅之恒正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有未褪的紧张，有得偿所愿的悸动，有深沉的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审判般的不安。

四目相对。

林知夏的脸颊“轰”一下再次爆红，下意识地就想低下头，却被傅之恒扶在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止住了。

他的目光锁着她，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无数倍，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可以吗？”

他还在问。问这个刚刚已经用行动回答了的问题。

林知夏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彻底融化，一股巨大的、酸涩又甜蜜的暖流汹涌地冲刷过四肢百骸。她看着他眼中那丝罕见的不安，忽然觉得这座冰山在此刻笨拙得有些可爱。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脸，闭上眼睛，再一次，主动地、轻轻地，将唇贴上了他的。

这是一个清晰无比的、肯定的回应。

傅之恒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那股小心翼翼的克制仿佛瞬间瓦解。他扶在她肩上的手滑落到她的后背，微微用力，将她更紧地拥向自己。

这一次的吻，不再是最初那个试探性的轻触。

他含住她的下唇，轻柔地吮吸舔舐，带着一种初尝情欲的生涩却又本能的渴望。唇齿间交换着彼此灼热的气息，混合着山间清冷的空气和一丝极淡的、属于他的干净味道。

林知夏生涩地回应着，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能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引领着这个逐渐加深的吻。大脑缺氧，晕眩感阵阵袭来，仿佛整个人都漂浮在了璀璨的星河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找到他们了！”的呼喊，两人才像是骤然从迷梦中惊醒，猛地分开了唇。

傅之恒迅速将她按进自己怀里，用身体挡住了远处投来的视线。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声又快又重，清晰地传达到林知夏的耳中。

林知夏把滚烫的脸颊埋在他带着清冽气息的冲锋衣里，同样呼吸急促，羞得不敢抬头。

“傅之恒？林知夏？你们在哪呢？准备下山啦！”班长的声音由远及近。

傅之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扬声道：“这里。马上过去。”

他低头，看着怀里鸵鸟一样的女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压低，带着安抚的意味：

“没事了。”

林知夏这才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依旧红得滴血，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羞赧和不知所措。

傅之恒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动作珍重无比。

“走了。”他牵起她的手，掌心相贴，温热而潮湿（不知是谁的汗）。

林知夏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从僻静的角落走向大部队。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彻底变了。

虽然依旧没有太多言语，但那种无形的、紧密的联结感却强烈到无法忽视。他们的手指紧紧交握在一起，藏在衣袖之下，傅之恒的拇指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偶尔目光交汇，都会迅速避开，却又忍不住再次偷偷看向对方，然后撞上对方同样偷看过来的视线，瞬间同时耳根通红。

一种全新的、甜蜜又羞窘的默契在悄然滋生。

下山的路，傅之恒始终紧紧牵着她的手，在她脚步不稳时及时扶住，细心体贴更胜以往。

直到回到学校，走到宿舍楼下，他才不得不松开手。

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暧昧。

“到了。”傅之恒看着她，声音低沉。

“嗯。”林知夏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跳依旧很快。

“早点休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唇上，又迅速移开，耳根微红，“……明天见。”

“明天见。”林知夏声如蚊蚋。

傅之恒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脚步却不像平时那样干脆利落，反而显得有些……留恋？

林知夏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一种极度不真实却又无比强烈的幸福感将她紧紧包裹。

她转身，脚步轻快地跑进宿舍楼，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端。

而另一边，傅之恒回到空旷的实验室，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工作。他靠在冰冷的实验台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柔软的触感和香甜的气息。

向来冷静自持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剧烈的情感波澜。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缓缓攀上他的嘴角。

冰山，终于在这一刻，彻底为她融化。

心动，早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