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闺蜜建言(已修)
试图靠近冰山却被冻伤的经历，让林知夏消沉了好几天。她刻意不再去关注那个人的动向，图书馆也尽量避开他常去的区域，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天的尴尬和难堪从脑海里抹去。
但有些东西，越是刻意回避，就越是清晰。
周五晚上，宿舍里只有林知夏和赵婷婷。沈薇薇去参加书画社的晚间活动，苏婉婉则和高中同学有约。
赵婷婷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咔嚓咔嚓吃着薯片，一边看着下铺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的林知夏，终于忍不住开口：“夏夏，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林知夏回过神，视线从文档上移开，有些茫然：“啊？有吗？”
“有！”赵婷婷斩钉截铁，翻身趴到床沿，脑袋探下来，盯着她，“魂不守舍的，老是发呆。图书馆也不爱去了，一下课就窝宿舍。说！是不是还在为水果店那事儿郁闷？”
林知夏被说中心事，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否认：“没有……就是最近有点累。”
“得了吧，”赵婷婷撇撇嘴，“咱俩谁跟谁啊。你就是在意傅之恒那态度，觉得伤自尊了，对吧？”
林知夏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一点：“也不是伤自尊……就是，觉得自己挺傻的。”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可能我真的想多了，他那种人，根本就不是能随便靠近的。”
赵婷婷眨眨眼，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从床上爬下来，挤到林知夏的椅子上，搂住她的肩膀：“来来来，情感大师赵老师给你分析分析！”
林知夏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你又有什么高见？”
“首先，”赵婷婷竖起一根手指，表情故作严肃，“傅之恒是冰山，这点毋庸置疑，全校公认。所以，你被他冻到，是正常现象，没必要自我怀疑。”
“其次，”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根据我多方打探和观察，傅之恒对所有人——注意，是所有人——都这个德行。不是针对你。所以，你没必要觉得特别难堪。”
“别可是，”赵婷婷打断她，竖起第三根手指，眼睛亮晶晶的，“重点来了！根据我这段时间的严密观察和数据分析，我发现，他对你，其实已经算‘特别’了！”
“特别？”林知夏愣住，“哪里特别？特别冷淡吗？”
“非也非也！”赵婷婷晃着手指，“你想想，小组作业，他虽然毒舌，但最后是不是认可了你们的成果？还一起吃了饭！英语课上，他是不是破天荒开口替你解围？下雨天，他是不是‘顺路’给你们撑伞？虽然态度是冷了点儿，但事儿是不是都做了？”
林知夏怔怔地听着。这些点滴被她一一列举出来，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所以啊，”赵婷婷一拍大腿，“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座冰山，并非坚不可摧！至少对你，他已经有‘裂缝’了！只是他表达的方式异于常人，或者说，极其笨拙！”
林知夏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但嘴上还是反驳：“那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责任感强，或者觉得同组情谊……”
“拉倒吧！”赵婷婷嗤之以鼻，“责任感强怎么不见他给别人撑伞？同组情谊怎么不见他答应别人的聚餐邀请？我听说他们计算机系搞团建，他一次都没去过！”
她凑近林知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所以，据本大师分析，傅之恒这人，大概率是那种——智商超高、情商感人的类型。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怎么正常和人交往，他的世界就是非黑即白，代码逻辑。但他不傻，谁对他好，谁和他有交集，他心里门儿清，只是表达方式……嗯，比较清奇。”
林知夏被她这番“高论”说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赵婷婷总结陈词，用力拍了拍林知夏的肩膀，“你不要因为他一次冷淡就退缩嘛！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觉得那天态度有什么问题，在他逻辑里，没事就不需要寒暄，高效直接，没毛病！你要主动一点！”
“主动？”林知夏愕然，“还要怎么主动？上次主动打招呼的结果你没看到吗？”
“那次是你时机不对嘛！他在忙正事。”赵婷婷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你要挑他空闲的时候，找点正当理由！比如……讨论学习问题？他不是学霸吗？问他题目总可以吧？”
“问他题目？”林知夏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有点窒息，“我怕他直接给我列出十本参考书让我自己看。”
“那也好过没反应啊！”赵婷婷理直气壮，“至少证明他理你了！慢慢来嘛，一点点敲，总能敲开点缝！”
林知夏：“……”她觉得闺蜜的建议有点不靠谱，但又莫名地被说动了几分。
是啊，傅之恒的行为模式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或许，他真的只是……不懂？
那天他戴着眼镜查看主板的样子，和那个极其微小的、近乎笑容的表情，又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也许，冰山之下，真的别有洞天？
“可是……”林知夏还是有些犹豫，“万一他又……”
“没有万一！”赵婷婷大手一挥，“大不了再被冻一次嘛！又不会少块肉！但是万一成功了呢？你想想，拿下高冷学霸傅之恒，这是什么校园传奇啊！”
林知夏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心里的郁结似乎也散开了不少。
“怎么样？试试？”赵婷婷冲她挤眉弄眼。
林知夏咬着唇，思考了片刻。心底那份被浇灭的好奇和不甘心，又悄悄冒出了头。
或许……可以再试一次？
就一次。
找个最正当、最不容易被拒绝的理由。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试试。”
“这就对了嘛！”赵婷婷欢呼一声，“需要僚机随时呼叫！赵老师为你保驾护航！”
周末两天，林知夏都在琢磨着该怎么“主动一点”。
直接打电话？太突兀。
发邮件？太正式，而且他回复邮件的风格能气死人。
还是在课上或者图书馆“偶遇”时，自然一点地问？
她翻着专业课的教材，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有点难度、值得探讨的问题。
周一，英语课。
林知夏提前到了教室，目光不时瞟向门口。
傅之恒依旧踩点进来，目不斜视地走到靠门的老位置坐下。
一整节课，林知夏都有些心不在焉，酝酿着等下课怎么“自然”地过去搭话。
下课铃响，老师刚说完下课，林知夏就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书和笔记，站起身。
然而，她刚转过身，就看到傅之恒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东西，脚步飞快地第一个走出了教室，背影迅速消失在走廊人群里。
林知夏：“……”
好吧，第一次尝试，失败。
周二，图书馆。
林知夏特意去了三楼自然科学阅览区，果然在老位置看到了傅之恒。
她假装在附近书架找书，磨蹭了好一会儿，等他似乎告一段落，正在休息喝水的时候，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傅之恒同学？”
傅之恒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有个专业课的问题，想请教你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林知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又礼貌。
傅之恒的目光在她手中的书上停留了一秒，点了点头：“说。”
没有拒绝！林知夏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连忙把问题说了出来。
傅之恒听完，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
林知夏紧张地等待着。
然后，他开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报了两个非常专业的数据库名称和检索关键词：“去这两个库用关键词搜，前三篇综述文章能解决你的基础疑问。如果还有不懂，再看引申文献。”
林知夏：“……好的，谢谢。”
果然……是这种风格。
但至少，他给出了方向，没有直接让她“自己想办法”。
“嗯。”他微一颔首，重新戴上耳机，目光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对话结束。
林知夏拿着他说的数据库名称和关键词，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虽然过程依旧简洁高效得毫无人情味，但……好像也不算完全失败？
她按照他说的去检索，果然找到了非常有用的资料。
晚上，她犹豫再三，还是给他发了封邮件，简单感谢了他的指点，并附上了自己根据资料整理后的理解。
这次，傅之恒居然回复了。
邮件依旧简短，只有一行字：“理解正确。可参考延伸阅读[文献标题]。”
林知夏看着那行字，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还是冷冰冰的公事公办口吻，但……他回复了，还给了进一步建议。
这算不算……一点点进展？
她想起赵婷婷的话——这座冰山，或许真的需要一点点耐心，和特别的方式，才能慢慢靠近。
夏夜的风透过窗纱吹进来，带着一丝凉爽。
林知夏看着那封简短的邮件，心里那点不甘心的余烬，似乎又悄悄地，燃起了一点新的火苗。
主动一点，好像……也没那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