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巷疑踪
自那日在僻静巷口惊魂一瞥，偷听到那几句充满恨意的话语后，齐铁嘴便彻底成了惊弓之鸟。他龟缩在自己的小卦摊后，整日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不怀好意。张启山那句“不太平”的叮嘱，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怀里的赏钱和药材带来的那点暖意，早已被冰冷的恐惧取代。他甚至不敢再去想军营里那几日，只盼着那尊煞神和那诡异的军列案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收摊比平日更早些，齐铁嘴抱着他的家伙什，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家赶，只想快点回到那虽然破旧但至少能闩上门的小屋。
就在他拐进离家不远的一条更狭窄昏暗的巷道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齐铁嘴心里猛地一咯噔，头皮发麻，不敢回头，下意识地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三四条黑影迅速从后面包抄上来，堵住了他的去路和退路。来人皆穿着普通的粗布短打，面容凶悍，眼神不善，身上散发着混杂着汗臭和烟土味的、颇具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显然是混迹街头的帮派打手。
“齐铁嘴？”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咧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上下打量着他，语气轻佻，“听说你小子最近攀上高枝了？给张大队长当起狗头军师了？”
齐铁嘴吓得腿肚子转筋，后背紧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声音发颤：“各、各位好汉……是不是认错人了？小的、小的就是个算命的……”
“算命的？”另一个瘦高个嗤笑一声，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算得挺准啊！都算到佛爷跟前去了！害得老子们好几个兄弟折了进去！”
齐铁嘴被推得一个踉跄，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铜钱卦签散落一地。他心知不妙，这些人果然是来寻仇的！
“好汉爷明鉴！小的、小的就是混口饭吃，佛爷问什么，小的不敢不说……真的不关小的事啊！”他带着哭腔哀求，试图缩成一团。
“不关你的事？”刀疤脸逼近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浓烈的信息素压得齐铁嘴几乎窒息，“要不是你多嘴，老子们的货怎么会丢？人怎么会折？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着，蒲扇般的巴掌就扬了起来，带着风声狠狠扇下！
齐铁嘴吓得紧闭双眼，绝望地等待疼痛降临。
预想中的耳光并未落下。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和痛苦的闷哼在他耳边响起，揪住他衣领的力道骤然松开。
齐铁嘴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只见那刀疤脸不知何时已歪倒在地，捂着小腹痛苦地蜷缩起来。而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墨绿色的军装下摆，笔挺的脊背，以及那股即便在混战中依旧凛冽逼人的硝烟信息素——是张启山！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张启山甚至没有回头看齐铁嘴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几个混混身上。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出手狠辣果决！侧身避开挥来的拳头，同时手肘猛击对方肋下，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抬腿横扫，另一个冲上来的混混便惨叫着摔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下来。
没有多余的花哨，全是战场上磨练出的、一击制敌的杀人技。那股爆裂的硝烟信息素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将那几个混混的Alpha气息压得粉碎，让他们动作迟滞，面露惊惧。
剩下的两人见势不妙，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张启山眼神一厉，脚下踢起地上一块碎砖，精准地击中一人膝弯。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几乎同时，张启山已如猎豹般扑上，一记手刀干净利落地劈在最后一人颈侧，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个混混，此刻已全部躺在地上呻吟哀嚎，失去反抗能力。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呻吟。
张启山这才缓缓转过身。巷口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眼神如寒冰般扫过地上的人，最后落在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墙根的齐铁嘴身上。
他的目光在齐铁嘴苍白惊恐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副官张日山带着两名士兵赶到了。他看到巷内的情形，立刻明白了大概，神色一凛：“佛爷！”
“清理干净。”张启山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指了指地上的人，“问清楚是谁的人，背后还有谁。”
“是！”副官利落地应下，示意士兵上前拖人。
张启山不再理会那些混混，迈步走到齐铁嘴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齐铁嘴完全笼罩。那股强烈的硝烟味再次逼近，让惊魂未定的齐铁嘴下意识地又想往后缩，却发现自己早已紧贴墙壁，无处可退。
他抬起头，对上张启山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似乎翻滚着某种压抑的怒意，让他心惊胆战。
“我……我……”齐铁嘴牙齿打着颤，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张启山看了他片刻，忽然弯下腰，伸出手。
齐铁嘴吓得一哆嗦，以为要挨打，却见那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只是掠过他耳边，拾起了掉落在墙角、那枚他平日最珍视的乾隆通宝。
他将那枚铜钱在指尖捻了捻，然后递到齐铁嘴面前，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似乎比刚才少了几分冰冷：“还能走吗？”
齐铁嘴怔怔地看着那枚失而复得的铜钱，又看看张启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脏还在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下意识地接过铜钱，冰凉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手掌，触电般地缩回。
“能、能走……”他哆哆嗦嗦地回答，试图扶着墙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模样狼狈不堪。
张启山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耐心耗尽。他不再多言，直接伸手，抓住齐铁嘴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那力道很大，捏得齐铁嘴胳膊生疼，却也稳住了他发软的身体。
“佛爷……”副官处理完现场，走了过来，目光略带询问地看向张启山，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齐铁嘴。
张启山扫了一眼这肮脏混乱的小巷，沉声道：“这里不安全了。把他带回军营。”
“是。”副官毫不意外。
齐铁嘴一听又要回那个地方，顿时急了：“佛爷！小的、小的没事！真的！不用……”
张启山一个冷眼扫过来，瞬间让他把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要么跟我走，”张启山的语气不容置疑，“要么留在这里，等下一批人来。”
齐铁嘴看着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和被打晕拖走的混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彻底没了声音。他低下头，攥紧了手里那枚冰冷的铜钱，认命般地小声道：“……跟您走。”
张启山这才松开他的胳膊，转身大步朝巷外走去。副官示意了一下，一名士兵上前，默默帮齐铁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卦签等物。
齐铁嘴拖着依旧发软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那个高大冷硬的背影后面，走出了这条给他带来噩梦般经历的昏暗小巷。
巷外，黑色的汽车如同沉默的巨兽等候着。
他再一次，身不由己地，被拖入了与张启山相关的漩涡之中。但这一次，除了恐惧和无奈之外，看着前方那个如山峦般沉稳的背影，他心里竟可耻地生出了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至少，暂时，不会有人能当着这位煞神的面，再动他一根汗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