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你

荒谬，却又莫名地让他心跳加速。

接下来的几日，一种诡异的“合作”模式在两人之间展开。

禾晏负责在幕后分析账目、推演计划、利用祖母的商业网络悄悄收集信息和调动部分资源（以经商的名义）。而禾如非则利用他的权势和官场人脉，在前台与杜若甫周旋、虚与委蛇，暗中布置。

他们会在深夜的书房里，对着账本和地图低声讨论，争辩，甚至争吵。禾晏思路清晰，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禾如非则更了解官场的黑暗规则和杜若甫的行事风格。

在这个过程中，禾如非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见”了禾晏的价值——不是作为一个美丽的、需要被占有的物件，而是作为一个拥有不输于任何男子智慧、胆识和执行力的合作伙伴。他看到她为了一个数据反复核算的专注，看到她提出大胆计划时的神采飞扬，看到她面对困难时毫不气馁的坚韧。

他心中那扭曲的占有欲，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掺杂进了一丝真正的欣赏，甚至……是敬意。

而他，也在禾晏近乎严苛的“监督”下，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行为。他看到她对待事情的专业和认真，看到她虽恨他却在关乎百姓生死的大事上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一次激烈的争论后，禾晏因为一个细节与他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禾如非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亮得惊人的眼睛，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或者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

禾晏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冷冷道：“你会吗？毁了我就等于毁了你自己。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禾将军，合作的基础是互利，这点道理你总该懂吧？更何况，”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在这件事上，我暂且信你还没坏到毫无底线的地步。”

禾如非沉默了。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感到了一丝无地自容，和一种强烈的、想要证明“她信得对”的冲动。

最终，在他们的联手操作下，杜若甫的贪墨计划被巧妙地拖延、部分拆解，甚至暗中将一些证据通过隐秘渠道送到了御史手中。虽然无法彻底扳倒杜若甫，但足以让他焦头烂额一阵子，暂时无力再逼迫禾如非，而那笔救命钱，也得以更大比例地送到了灾民手中。

危机暂时解除。

书房内，烛火摇曳。禾如非看着对面疲惫却眼神明亮的禾晏，心中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感激，有震撼，有愧疚，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悄然变化的情感。

他第一次，没有用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看她，而是缓缓地、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

禾晏收拾账本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回道：“我说了，不是为了你。”

但她紧绷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经此一役，两人之间的关系，悄然迈入了一个新的、更加复杂微妙的阶段。恨意仍在，隔阂未消，但一根基于共同经历和短暂“同盟”的细丝，似乎已经悄然缠绕而上。而禾如非，也在学习“爱”这门艰难功课的路上，跌跌撞撞地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