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毁了她

几天后,就在他们几乎要适应这种荒岛求生模式时,海平面上出现了搜寻的船只。

是祖母派来的人!他们看到了篝火冒出的烟,找了过来。

获救的喜悦冲淡了所有复杂的情绪。禾如非抱着禾晏,被救援的侍卫们接上了船。

船上备有干净的衣物、食物和清水。一名年轻的侍卫见禾晏行动不便,脚踝伤势不轻,好心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搀扶她:“小姐,小心,属下扶您过去换身干爽衣服吧。”

他的手还没碰到禾晏,禾如非冰冷的目光就如利箭般射了过去!

“滚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戾气和占有欲,一把将禾晏更紧地揽在自己怀里,几乎是半抱着她,避开了那名侍卫的手,“她的事,不用你们插手!”

年轻侍卫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威慑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躬身退下,心中却惊疑不定——将军对这位妹妹的保护欲,似乎……太过头了些?

禾如非亲自将禾晏抱进船舱,找来伤药和干净布帛,沉默地、异常仔细地帮她重新包扎了脚踝。他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与平日里的阴狠判若两人。

禾晏垂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这几日的荒岛相处,让她心中的恨意依旧根深蒂固,却又不可避免地掺杂了一丝混乱和迷茫。这个男人,时而如恶魔,时而又会流露出这种令人费解的……专注和照顾。

船只航行数日,终于抵达了祖母所在的沿海城镇。

祖母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见到孙儿和“孙女”安然归来(虽然略显狼狈),自是老怀安慰。尤其看到禾如非一路亲自抱着脚伤未愈的禾晏下船、进门,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客房软榻上,更是连连点头,只觉得兄妹情深,甚是难得。

禾如非屏退下人,亲自向祖母讲述了遇险大致经过(自然略去了许多不堪细节),只说是遭遇海盗,船只沉没,流落荒岛,禾晏为救他伤了脚踝。

祖母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拉着两人的手不住念叨“平安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禾晏在祖母的安排下安心养伤。禾如非则以“照顾妹妹”为由,几乎寸步不离。喂药、送膳、甚至偶尔推着轮椅(祖母命人找来)带她在庭院中透气……所有事情,他都亲力亲为,不容旁人插手。

起初,祖母只当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和劫后余生的补偿,颇为欣慰。

但渐渐地,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禾如非看禾晏的眼神,早已超出了兄长的范畴。那里面翻滚着太浓烈的关注、太强烈的占有欲,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带着痛苦和挣扎的柔情。他会因为一个丫鬟多跟禾晏说了几句话而不悦,会因为禾晏对着窗外某株花开露出微笑而失神良久。

那不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看心上人的眼神!

祖母心中警铃大作。

这日,她寻了个由头,将禾如非叫到自己僻静的花厅。

屏退左右后,祖母脸上的慈祥褪去,变得凝重而严肃。她看着自己这个她一直引以为傲、却也越来越看不透的孙儿,沉声开口:

“非儿,你近日对晏儿……是否太过关切了些?”

禾如非心中猛地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祖母何出此言?晏儿受伤,我作为兄长,自然要多加照顾。”

“兄长?”祖母目光如炬,直视着他,“你看着她的眼神,可不像一个兄长!非儿,祖母是过来人,你瞒不过我。”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晏儿是你妹妹,是你血浓于水的亲妹妹!你对她,绝不能有半分逾越之心!我们禾家是清流门第,书香世家,绝不能出此等罔顾人伦、让家族蒙羞的丑事!你明白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禾如非心上。血浓于水……亲妹妹……罔顾人伦……家族蒙羞……这些字眼如同最锋利的刀,将他心中那刚刚萌芽、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的情感切割得鲜血淋漓。

他脸色微微发白,下颌绷紧,垂在袖中的手死死攥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

祖母见他沉默,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祖母知道,你们兄妹一同经历患难,感情更深了些也是常情。但分寸绝不能丢!等晏儿脚伤好了,祖母会亲自为她相看一门好亲事,找个门当户对、品行端方的良人,让她风风光光出嫁。届时,你作为兄长,也要为她高兴,知道吗?”

为他找良缘?将她风光嫁出去?

禾如非猛地抬起头,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几乎是狰狞的戾气和抗拒,但他很快又强行压下,低下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孙儿……明白了。”

“谨遵祖母教诲。”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风暴正在疯狂汇聚。那是一种被命运捉弄、被伦理禁锢、却又极度不甘的黑暗浪潮。

祖母的话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最偏执、最疯狂的占有欲。

他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哪怕是……毁了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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