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恭敬的声音:“将军,府邸到了。”
“嗯。”禾如非淡漠地应了一声。
帘子被掀开,先跳下车的是丁一。他看了一眼车内情形,犹豫了一下,伸出手似乎想去接禾如非怀中的禾晏:“将军,属下……”
“滚开!”禾如非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嫌恶和凛冽,“你也配碰她?”
丁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畏惧,立刻低头躬身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禾如非低头,看了看怀中因为药物作用而软若无骨、意识昏沉的禾晏,那双总是闪烁着不屈光芒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因为挣扎和恐惧,她里衣的领口微微散开了一点点,露出了一小段纤细的锁骨和更深处隐约的、缠绕的白色束胸布边缘。
禾如非的目光在那处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难辨,有厌恶,有冰冷,还有一种极其古怪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独占欲。他冷哼一声,动手开始解她身上那件灰扑扑的、沾着尘土的士兵外衣。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带着一种处理脏东西般的嫌弃。很快,那件代表着她短暂自由和挣扎希望的军服被剥落,扔在马车角落,如同丢弃垃圾。
此刻的她,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里衣和为了掩饰身形而紧紧缠绕的束胸。白色的里衣因为之前的颠簸和挣扎略显凌乱,但尚且完整,并未暴露什么。禾如非的视线扫过她因为束胸而显得平坦的胸部和不盈一握的腰肢,眼神更加幽暗冰冷。
“哼,倒是费尽心机。”他讥讽道。
他没有再去动她的里衣和束胸,仿佛那是什么极其肮脏或他不屑触碰的禁忌。只是从马车座椅下的暗格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藕荷色普通女子衣裙。料子不算顶好,却是时下未出阁女子常见的样式。
他略显笨拙却又异常强势地将那套衣裙套在了她的白色里衣之外。过程中,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偶尔擦过她的手臂、腰侧,每一次触碰都让昏迷中的禾晏无意识地轻微颤抖,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爬过。
换好衣裙,他又拿出一方面纱,仔细地将她的面容遮盖起来,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将她打横抱起。陌生的悬空感即便在昏迷中也让禾晏极度不安,纤细的眉微微蹙起。禾如非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脸侧完全埋在他的胸膛与臂弯之间,避免了被任何外人看到面容的可能。
那怀抱,冰冷而坚硬,如同大理石雕琢而成,没有丝毫暖意,只有绝对的掌控和禁锢。
府邸门口的守卫和下人们只见他们尊贵俊美、却总是透着一股阴郁之气的将军大人,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抱出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裙、脸上蒙着轻纱、似乎昏睡不醒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身形纤细柔弱,软软地倚在将军怀里,墨黑的长发垂落一绺,姿态亲密又依赖。
众人纷纷惊愕地低头,不敢多看,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莫非是将军从哪儿带回来的心上人?或是救下的落难小姐?将军平日不近女色,性情难测,今日竟如此……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禾如非面无表情,对沿途投来的种种好奇、惊讶、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仿佛怀里抱着的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或者一只刚刚捕获的、值得炫耀却又必须藏好的珍稀雀鸟。他大步流星,径直穿过层层庭院,走向内院一处最为僻静、守卫也最为森严的精致院落。
唯有紧贴着他的禾晏,或许在昏迷的深渊中,能模糊地感受到他那看似平稳的心跳下,隐藏着的、冰冷而兴奋的呼吸声,以及那几乎要透过衣料将她灼伤的、复杂难言的黑暗情绪。
她被抱进一间布置得极其雅致、熏着淡淡冷香、却莫名让人感到窒息的房间,然后被毫不怜惜地扔在了一张铺着柔软锦缎却冰凉彻骨的卧榻上。
身体陷下去的瞬间,禾晏残存的意识仿佛也沉入了无边无际的、绝望的黑暗深渊。
失去武功,失去自由,像一个真正的、柔弱的、待价而沽的女子一样,被囚禁在这华丽而冰冷的牢笼里,成为禾如非和禾家随意摆布的棋子……
这未来,比即刻的死亡,更让她感到百万分的恐惧。
朦胧的视线最后捕捉到的,是禾如非站在榻边,负手而立的修长身影。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满足的残忍笑意,正垂眸欣赏着她此刻无力挣扎、任人宰割的绝望模样,如同欣赏一件即将被彻底拆解、重塑的完美作品。
“好好‘休息’吧,我亲爱的妹妹。”他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令人骨髓发寒,“从明天起,你会有一个……彻头彻尾的,‘全新’的开始。”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从外面轻轻合上,紧接着是清晰的落锁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