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倒影与双重假面

黑血在日记纸页上晕开时,空气里的甜腻腐味突然变浓,“红衣病魂”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颈。张老栓趁机推开它,怀表链划过“红衣病魂”的手腕,一道黑气顺着链节缠上怀表,表盖“啪”地合上,照片里中山装青年的笑脸竟淡了几分。

“别碰那日记!”祁珞突然喊出声,可已经晚了——时惊逸弯腰去捡的手刚碰到纸页,指尖就沾了黑血,那血像有生命似的,顺着指缝往他手臂里钻。他猛地甩手,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起来,影子里竟浮出个穿病号服的小男孩,正抱着膝盖哭。

“这是……你的愧疚影?”宋迦攥紧铁棍,声音发颤。时惊逸自己却懵了:“我没见过这孩子,我哪来的愧疚?”

桑玗的戒指又开始发烫,这次映出的不是张老栓,而是“红衣病魂”的背影——它的红色病号服背后,缝着块褪色的布片,上面绣着个“凯”字。更诡异的是,“红衣病魂”扭头时,桑玗看清了它的脸:那根本不是陌生的魂魄,而是和日记里照片上的阿凯,长着一模一样的眉眼。

“你是阿凯?”桑玗脱口而出。“红衣病魂”的动作顿住,红色的雾气从它周身散开来,露出手腕上一道旧疤——那道疤,和张老栓刚才被怀表链划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张老栓见状,突然怪笑起来,他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脸,像是在撕一层皮。桑玗几人惊得后退:他的皮肤下,竟隐约透出另一张脸的轮廓,眉眼间和阿凯有七分相似。“你们以为我是张老栓?”他的声音变了调,不再沙哑,反而带着年轻人的清亮,“民国三十八年,开车撞人的是我,进这鬼地方的也是我——张老栓?不过是我当年从白骨堆里捡的名字!”

怀表突然从他手里滑落,摔在地上,表盖弹开,照片里的中山装青年旁,竟多了行小字:“民国三十六年,张老栓,审判阵替死。”而那本日记被风吹得翻到中间,之前写着“我攒够九枚筹码”的那页,黑血突然重新聚拢,拼成了新的句子:“张老栓替我进了审判阵,他说他有愧于儿子,愿意换我出去——可我出去后,又被拉了回来,这病房根本没有出口!”

“红衣病魂”突然扑向张老栓,却在靠近时被怀表发出的金光弹开。它跌坐在地上,红色雾气散尽,露出完整的样子:穿的不是病号服,而是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口别着枚生锈的徽章,和日记照片里阿凯别着的一模一样。“你骗我!”它嘶吼着,“你说只要我装作‘红衣病魂’,抓够九个带筹码的人,就能打开出口——可你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

桑玗突然注意到,那具原本标着“阿凯”的白骨,木牌上的字又变了,这次变成了“民国三十六年,张老栓,替死”。而白骨的手指上,套着枚和桑玗同款的戒指,只是已经发黑——那是之前林晚说的,“二十年前唯一出去的人”留下的遗物?

祁珞捡起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阿凯,民国三十八年,第二次进入。”他猛地抬头看向“红衣病魂”:“你不是第一次被困在这,你出去过一次,又被拉了回来,对不对?所以你才骗张老栓替你,又骗‘红衣病魂’帮你——你根本不是想出去,是想找个人替你留在这永夜囚笼里!”

“红衣病魂”愣住了,周身的红光开始变淡。这时,走廊尽头的铁门突然“嘎吱”作响,门后透出一道光,光里站着个穿中山装的青年,和日记照片里的阿凯一模一样。青年手里拿着本蓝色日记,正是桑玗怀里那本——只是青年的日记里,最后一页写着:“民国三十八年,我替阿凯进了审判阵,他说会带我儿子出去,可他骗了我。”

桑玗怀里的日记突然发烫,纸页开始燃烧,只剩下最后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中山装青年旁边,多了个小男孩,正抱着青年的腿笑——那男孩的脸,和时惊逸影子里的“愧疚影”,长得一模一样。

时惊逸突然捂住头,一段记忆涌了上来:民国三十八年的雨天,他跟着父亲去医院,父亲进了审判阵,再也没出来,只有个穿中山装的青年出来,说会带他回家,却把他丢在了医院门口……

“我是……张老栓的儿子?”时惊逸的声音发颤。而“红衣病魂”看着他,红光彻底散去,露出一张苍老的脸——那是阿凯老了的样子,他手里攥着枚筹码,上面刻着“替”字:“我找了你六十年,就是想让你替我……不,替张老栓,留在这。”

铁门后的光突然消失,走廊里只剩下怀表的滴答声。桑玗看着手里的戒指,戒面映出三个影子:张老栓的替死,阿凯的二次被困,还有时惊逸的未完成的愧疚。而那本燃烧的日记,最后飘在空中的纸灰,拼成了一行字:“所有的替死,都是第二次被困的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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