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影踪与残破日记
楼梯间的湿气裹着冷意扑来,那串湿漉漉的脚印在转角处突然断了,像是凭空消失。穿红色病号服的影子没了踪迹,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丝甜腻的气味,混着腐味,闻得人胃里发紧。
“别追。”祁珞按住想往前探的时惊逸,指了指楼梯扶手上的水渍——那水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红衣病魂’的阴气能冻住活人的气息,刚才它没动手,是在试探我们有没有筹码。”
桑玗攥着铜盒,戒面的光还没暗下去,她突然想起林晚说的“二十年前唯一成功出去的人”,脚步顿了顿:“林晚,你说二十年前有人通过‘审判阵’出去了,你见过他吗?”
林晚正用铁棍戳着地上的冰渍,闻言动作一顿,眼神暗了暗:“没见过,是张老栓说的。他说那人叫阿凯,待了十年,攒够九枚筹码,进‘审判阵’的那天,阵里传出过一阵响,等烟散了,人就没了——张老栓说他是出去了,可没人能证明。”
“没人证明?”宋迦揉着刚好转的手腕,声音里带着疑惑,“那有没有人找到过他留下的东西?”
这话刚说完,楼梯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时惊逸眼睛一亮,摸出兜里的打火机(没敢点燃),借着微弱的光往深处走——角落里堆着一堆废弃的病历本,最下面压着一本蓝色封皮的日记,封皮已经烂得不成样,页脚卷着边,还沾着黑色的污渍。
“这是……”桑玗蹲下身,小心地翻开日记,第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还带着水渍:“民国三十八年,我叫阿凯,开车撞了人,醒来就在这鬼地方了。”
“民国三十八年?”祁珞凑过来,眉头皱紧,“张老栓是民国三十六年进来的,按时间算,阿凯比他晚两年——如果张老栓说的‘二十年前出去的阿凯’是真的,那这个阿凯至少待了六十多年,这根本不可能。”
日记里的内容很零碎,大多是记录找“仪魂”的过程,偶尔提到几个名字,其中就有“张老栓”。翻到中间一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水混着黑血:“我攒够九枚筹码了!明天就进‘审判阵’!张老栓说阵里有‘愧疚影’,可我没什么愧疚的,我一定能出去!”
再往后翻,只剩下几页空白,最后一页却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笑得很灿烂,背后是医院的大门,大门上的时钟指着三点,和张老栓怀表上的时间一模一样。
“这照片……”林晚突然凑过来,声音发颤,“我在张老栓的怀表里见过一模一样的!他说那是他年轻时的照片,可这日记里的阿凯,明明和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样!”
桑玗的戒指突然剧烈发烫,戒面映出张老栓的身影——他正站在铁门旁,摩挲着怀表,怀表盖打开着,里面的照片和日记里的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铁门旁那具标着“民国三十八年,阿凯,审判阵失踪”的白骨,旁边的木牌突然开始褪色,最后变成了“张老栓”三个字。
“是张老栓撒谎了。”祁珞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根本没有‘二十年前出去的阿凯’,阿凯就是他自己!他当年进了‘审判阵’,根本没出去,而是变成了白骨,可他却编造了‘出去’的谎言,还把阿凯的日记藏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张老栓的咳嗽声,越来越近。桑玗赶紧把日记塞进怀里,几人躲到病历堆后面,借着缝隙往外看——张老栓手里拿着怀表,正一步步往楼梯间走,他的脚步很轻,却在地上留下了和“红衣病魂”一样的湿脚印,脚印里还泛着淡淡的红光。
“他的脚印……”时惊逸压低声音,“和刚才‘红衣病魂’的一样!难道他和‘红衣病魂’有关系?”
张老栓走到刚才日记所在的角落,蹲下身,手指在地上的污渍里划着,嘴里嘟囔着:“日记呢?我明明放在这的……阿凯,你不能走,你得陪着我,在这永夜囚笼里,谁都别想走……”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头发开始发白,脸上的皱纹瞬间增多,原本光滑的皮肤变得松弛——和之前“不会老”的样子判若两人。桑玗的戒指突然发出强光,戒面里映出张老栓的“愧疚影”:那是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正被“审判阵”的火焰包裹着,嘴里喊着“我想出去”,而张老栓的声音在旁边响着:“你替我进去,我就能活下来了……”
“原来如此。”桑玗攥紧拳头,终于明白,“当年张老栓和阿凯都攒够了筹码,他骗阿凯进‘审判阵’,自己活了下来,还把阿凯的日记藏起来,编造‘有人出去’的谎言,让所有人都以为有希望,其实是想让更多人陪他留在这!”
张老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盯着病历堆的方向:“谁在那里?出来!把日记还给我!”他说着就扑了过来,手里的怀表链绷得笔直,像一把锋利的刀。
祁珞立刻举起铁棍,挡在前面,时惊逸拉着桑玗和宋迦往后退。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红衣病魂”的尖叫,一道红色的影子冲了过来,直扑张老栓——它的手里,拿着一枚泛着红光的筹码,正是之前李哥偷来的那枚“罚”字筹码。
“你也在骗我!”“红衣病魂”的声音又尖又细,“你说只要我帮你抓带筹码的人,就能让我出去,可你根本做不到!”它扑到张老栓身上,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病历堆,日记从桑玗怀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被风吹得翻到最后一页——那页空白处,突然渗出黑血,慢慢写了一行字:“没有人能出去,所有的希望,都是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