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阴影下的魂息与谎言

三楼走廊的灯忽明忽暗,裸露的电线在墙皮剥落处滋滋冒火花,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发出腐朽的吱呀声,像是随时会断裂坠入黑暗。老药剂师的咳嗽声从药房深处传来,混着“仪魂”若有若无的嘶吼,在空荡的走廊里绕着圈,听得人心头发紧。

“跟上,别掉队。”穿护士服的林晚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一根磨得发亮的铁棍,“药房里的货架倒了大半,‘仪魂’藏在最里面的药柜后,老药剂师跟它周旋了五十年,知道怎么引它出来,你们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别乱动手。”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盖过了腐味,却更让人窒息。药房里一片狼藉,玻璃药瓶碎了满地,标签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只有几个铁皮药柜还立在角落,柜门歪斜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老药剂师就站在中间的货架旁,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手里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碗里盛着半透明的液体,正一点点往地上滴。

“来了?”老药剂师头也没回,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再等三分钟,它就该出来了。这东西认我的气味,只要我拿着‘引魂液’,它就不会乱咬人——但你们记住,它出来的时候,别盯着它的眼睛看,那玩意儿能勾人的魂,去年有个小伙子好奇,多看了一眼,当天晚上就疯了,自己撞墙死了。”

桑玗的戒指又开始发烫,戒面映向最里面的铁皮柜,柜子缝隙里渗出淡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她下意识攥紧祁珞的手腕,却发现祁珞的手也冰凉,正盯着老药剂师手里的瓷碗:“那‘引魂液’是什么做的?我怎么看着像……血?”

这话一出,林晚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老药剂师却突然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不该问的别问,想取‘仪魂’,就乖乖等着。”他把瓷碗往地上一放,液体落地的瞬间,“滋啦”一声冒起白烟,最里面的铁皮柜突然剧烈晃动,柜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窜了出来——那是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胸口插着一根断裂的针头,飘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尖叫。

“就是现在!”老药剂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制的小盒子,“谁来取?用这个盒子装,别用手碰,它的魂息能烧穿皮肤。”

时惊逸刚要上前,宋迦却先一步拿过盒子,他握着手术刀的手稳得很,一步步走向“仪魂”。那“仪魂”似乎怕他手里的刀,往后退了退,宋迦趁机将盒子凑过去,影子瞬间被吸进盒里,铜盒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盒盖上的纹路亮了起来——一枚淡金色的筹码,正躺在盒底。

“成了。”林晚松了口气,刚要走过去,老药剂师却突然按住宋迦的手,眼神怪异:“这枚筹码,得先给我。”

“为什么?”桑玗立刻警惕起来,戒指烫得更厉害,戒面里映出老药剂师白大褂下的腰——那里别着一把匕首,刀刃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你不是说帮我们取魂吗?怎么要拿筹码?”

老药剂师的脸色沉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吹了声口哨。原本散在走廊里的几个人冲了进来,手里都拿着铁棍,堵住了门口。林晚脸色骤变:“老陈!你疯了?你忘了规矩三不能骗筹码!”

“规矩?”老药剂师冷笑一声,扯下白大褂,露出腰后的匕首,“我待了五十年,攒了八枚筹码,就差这一枚!你们这些新人,凭什么刚来就能拿筹码?这枚筹码,必须是我的!”他说着就扑向宋迦,手里的匕首直刺过去。

宋迦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同时将铜盒扔给桑玗,手里的手术刀对着老药剂师的手腕划去。可就在手术刀快要碰到老药剂师皮肤时,宋迦突然“啊”的一声闷哼,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和林晚说的规矩二一模一样,谁先动手,谁先死。

“宋迦!”桑玗惊呼着冲过去,却被祁珞拉住。祁珞盯着老药剂师,声音冰冷:“你先动的手,规矩二里说,谁先动手,谁先死。”

老药剂师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腕也开始扭曲,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黑血从伤口里渗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林晚:“不可能……我只是想抢筹码,我没真的伤到他……”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例外。”林晚别过脸,不忍再看。老药剂师的身体开始抽搐,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嘟囔着“筹码”“出去”,没过多久就没了呼吸。他的手边,那把匕首掉在地上,刀柄上刻着一个“陈”字,和铁门旁某块白骨旁的木牌上的名字一模一样。

桑玗扶着宋迦,看着他扭曲的手腕,眼眶发红:“怎么办?他的手……”

“别慌。”林晚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膏,“这是‘续骨膏’,在这里只有这东西能治规矩造成的伤,涂上去明天就能好。刚才是我没提醒你们,老陈早就疯了,他为了凑齐筹码,已经骗了三个新人的筹码,之前那三个,都被他推去喂‘仪魂’了。”

宋迦涂上药膏,手腕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些。桑玗看着地上老药剂师的尸体,又看向铜盒里的筹码,突然想起张老栓的话:“在这地方,规矩比命还硬。”她握紧铜盒,看向祁珞、宋迦和时惊逸,眼神更坚定了:“我们不能再相信任何人,只能靠自己。今晚先找地方躲起来,明天再想办法找下一枚筹码。”

走廊的灯突然全灭了,只有药房里的应急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下,老药剂师的尸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缕黑烟,被吸进了墙角的裂缝里。远处,“仪魂”的嘶吼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凄厉,像是在警告他们——永夜囚笼里的危险,远不止规矩和疯癫的老人。

祁珞走到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人来了,我们得赶紧走。”他推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但地上却多了几串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延伸向楼梯口,脚印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红色病号服的影子,正回头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桑玗的戒指突然发出刺眼的光,戒面里映出一行字:“小心‘红衣病魂’,它专吃带筹码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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