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龙时期：陌生的熟悉人
林昭跟上去，脚步踩碎了几片蕨类叶子。空气中飘起一股辛辣的气息，像是某种植物被碾碎后的汁液。
林昭：“你说你会梦到这里。”
她试探着开口。
林昭：“那你有没有梦到过...顾染？”
孟听知的脚步顿了一下。
孟听知：“没有，但我……梦到过你。”
林昭愣了一下。
孟听知：“你站在那个石台前，手里握着一把刀。”
孟听知的声音越来越低。
孟听知：“血从你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画出一个奇怪的图案。”
林昭盯着他后颈的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林昭：“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梦的？”
孟听知：“在遇见你之前。”
孟听知转头看她，眼神晦暗不明。
孟听知：“或者说，在找到你之前。”
两人走到溪流尽头，一片开阔的沼泽地铺展开来。泥浆中矗立着几根巨大的树桩，像被雷劈断的巨人遗骸。
孟听知突然蹲下身，拨开浮萍般的苔藓。下面藏着一只金属盒，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藻类。
林昭刚要靠近，就被他拦住。
孟听知：“别碰。”
他的手按在她腰侧，力道沉稳。
孟听知：“让我来。”
林昭看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塑料封皮的笔记本，边缘已经泛黄。孟听知翻开第一页，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
林昭凑近，看见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话，说明我们失败了。】
字迹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林昭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突然伸手翻到下一页。
第二页贴着一张照片，黑白的，画面里站着两个穿着现代探险服的人，其中一个赫然是孟听知。
另一个，是她自己。
林昭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孟听知攥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发白。
孟听知：“你不记得了，对吗？”
林昭：“记得什么？”
孟听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孟听知合上笔记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孟听知：“至少……对我而言，不是。”
林昭感觉后颈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裂记忆。
她扶住树干，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黑暗、火光、还有一个人的声音。
【林昭，快跑！】
孟听知：“你还好吗？”
孟听知伸手想扶她。
林昭：“别碰我。”
林昭本能地躲开。
孟听知收回手，脸上没有失望，反而带着一丝释然。
孟听知：“看来，你也开始记起来了。”
林昭：“记起什么？”
孟听知：“我们在三叠纪见过。”
孟听知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炸弹在两人之间炸开。
孟听知：“不止一次。”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否认，却发现脑海中真的浮现出一些画面——
一个女人站在远处，举着枪。
一个男人跪在泥地里，满身是血。
“你杀了我。”男人说，“但又救了我。”
“你疯了。”女人眼神平静。
“也许吧。”男人笑了，“但我知道你会再来。”
林昭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沼泽地边缘。孟听知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孟听知：“那些人不是在追踪我们。”
他忽然开口。
孟听知：“他们是在追踪你。”
林昭：“什么意思？”
孟听知：“他们想要的，是你。”
孟听知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孟听知：“而不是我。”
林昭：“为什么...是我？”
孟听知：“因为你才是关键。”
孟听知将笔记本塞进背包。
孟听知：“而我只是……替身。”
最后一句话落地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林昭靠着树干，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在她脸上晃动。她盯着孟听知握紧笔记本的手，指节泛着青白。
枪声还在远处回荡，像某种倒计时的开始。
孟听知已经转身面向沼泽深处。他的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脚步却异常沉稳。
浆在他靴底发出黏腻的挤压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活物身上。
林昭没动。她的太阳穴还在跳，眼前不断闪回照片上的画面——
那个穿着探险服的自己，眼神冷硬，嘴唇紧抿，像是早已知道会发生什么。
孟听知：“你不该来这里。”
孟听知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孟听知：“从一开始就不该。”
林昭：“那你呢？你为什么一直在我身边？”
孟听知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抓什么，却什么都没碰到。
孟听知：“因为我必须在。哪怕你忘了，我也不能。”
远处传来声响，像是踩断了什么东西。
林昭看着孟听知握紧短刀的手，指节泛白。他的背影绷得很紧，像是随时准备迎战。
可他的另一只手，却悄悄护在她腰侧，仿佛只要她往后退一步，他就会立刻转身挡在她前面。
但不是人类，而是恐龙。
孟听知的刀刃微微抬起，反射着沼泽水面斑驳的光。
那头恐龙从蕨类丛中探出头，扁平的嘴喙像一把生锈的镰刀。它的眼睛漆黑无光，像是两个凝固的窟窿。
林昭屏住呼吸，后背紧贴树干。她能感觉到孟听知的肩膀绷得更紧了，像是随时准备扑上去。
恐龙却停住了。
它歪着头，仿佛在观察林昭，又像是在等待什么。泥浆从它鳞片缝隙中渗出，带着一股腥臭味。
林昭手指蜷缩着，她闻到了腐烂的植物味道，还有孟听知身上淡淡的汗味。
恐龙忽然转头，钻进了另一侧的蕨类丛。
枪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一颗子弹擦过林昭耳畔，击中她身后的树干。木屑飞溅，她本能地蹲下身。孟听知已经扑向她，将她压倒在地。
孟听知：“跑！”
林昭被他拽着胳膊拉起来。两人冲进蕨类森林，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喊话声。那些人来了，不止一个。
“那边！”有人喊。
林昭听见树枝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颗子弹击中她右侧的树干。木屑溅到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孟听知突然停下，拉着她滚进一片低洼地。两人摔在一起，他的手臂挡在她头顶。又一颗子弹从上方穿过，击中远处的树干。
他松开她的手，摸了摸左臂。血从指缝间渗出，在苔藓上晕开一圈深色。
林昭：“你早该告诉我。”
孟听知扯了扯嘴角。
孟听知：“说了你会信？”
林昭：“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