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
秋至初冲进去时，看见父亲跌坐在地上，手里还抓着半瓶酒。林昭跟进来时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扶住摇晃的桌椅。
林昭："让我来。"
她伸手托住秋至初父亲的手肘。
秋至初看着她利落地把人扶回沙发，动作干脆却不生硬。
父亲醉醺醺地嘟囔着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昏昏睡去。
秋至初："你..."
秋至初刚开口，就被母亲轻轻拉住。
林昭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转身时碰倒了窗台上的绿植。泥土撒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
林昭："抱歉。"
她蹲下来捡残片。
林昭："明天我买盆新的。"
秋至初急忙跑过去蹲下去帮忙，指尖碰到她的瞬间又慌忙缩回。
林昭看了他一眼。
母亲端着汤过来时，两人还在收拾地上的泥土。夜色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三个人的影子融成一片模糊的轮廓。
秋至初看着林昭弯腰捡拾碎片的侧脸，忽然发现她睫毛上沾着一点水珠。
是汗水，还是...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秋至初伸手去接林昭手里的碎片，却被她轻轻避开。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端着汤碗。蒸汽已经散尽，汤是凉的。
林昭："我来吧。"
林昭把最后几片碎瓷放在垃圾桶里，转身时碰到了窗台上的药瓶。
褐色的药汁洒在地板上，蜿蜒成奇怪的形状。
林昭蹲下身，用纸巾去擦地板。秋至初看见她袖口的绷带又松了一些，露出下面发红的皮肤。
秋至初："你手腕..."
他刚开口，就听见父亲在沙发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母亲突然放下汤碗："我去煮点面。"
厨房的灯亮起来时，秋至初才发现外面下雨了。雨滴打在窗户上，声音像极了昨天健身房外传来的篮球声。
林昭走到沙发边，替秋至初父亲盖好毯子。那个总是醉醺醺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像个孩子。
秋至初："学姐……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
秋至初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
林昭没说话，只是把空调调高了些。
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母亲哼起了一首老歌，调子断断续续的，像是很久以前的录音带。
秋至初靠在墙边，看着林昭坐在餐桌旁发呆，她的背挺得很直。
夜色渐深，雨势忽然变大。狂风撞在玻璃窗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动。
突然，父亲从沙发上滚下来时，碰倒了茶几上的水杯。
秋至初冲过去扶人，却发现父亲的手冷得吓人。
林昭的动作比他更快，她单膝跪地，把人的头轻轻托起。
林昭："他喝太多了。"
她的声音很稳。
林昭："得送医院。"
母亲从厨房跑出来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林昭把父亲抬到楼下时，雨已经大得看不清路，她的摩托车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
林昭："我骑车送他去，你们坐出租车。"
母亲在他身边低声抽泣："你爸的右手...医生说可能..."
秋至初看着林昭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忽然发现她外套口袋里露出一角诊断书。上面的字迹被雨水晕开，依稀能看清"神经性震颤"几个字。
秋至初握紧手中湿透的诊断书，想起林昭每次训练时都刻意藏起的右手。
医院的灯光刺破雨夜时，他忽然明白她说"队友比敌人更危险"时，眼底闪过的究竟是什么。
……
秋至初坐在健身房的长椅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林昭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
林昭："手。"
她简短地说。
秋至初愣了一下，把手伸过去。
林昭把水瓶塞进他手里，转身开始收拾健身器材。
秋至初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背影，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他拧开水瓶，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秋至初："学姐..."
他鼓起勇气开口。
秋至初："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林昭没有回头。
林昭："我还有事。"
秋至初低下头，盯着自己还在发颤的手指。
他知道林昭说"有事"的时候，其实就是不想去。就像上周他说要送她回家，她也是这样说的。
……
秋至初站在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他鼻子发酸。
他低头看着手里皱巴巴的检查单，父亲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母亲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保温桶——那是昨天林昭送来的中药汤。
"你爸要做手术。"母亲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互相摩擦，"医生说这次不成功的话..."
秋至初没接话。他想起昨晚父亲醉倒时摔碎的酒瓶，想起林昭蹲在地上捡碎片的样子。
她手腕上的绷带在月光下泛着苍白的光，像一条随时会断裂的丝线。
护士推着器械车从他们面前经过，金属碰撞声让秋至初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他忽然想起训练室里林昭教他的格斗技巧，那些动作现在想起来都带着某种隐秘的温度。
林昭："秋至初。"
林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秋至初差点打翻手里的检查单。
他转身看见她穿着橙色卫衣，头发随意扎起，右手上新缠的绷带还没来得及藏进袖口。
秋至初："你怎么来了？"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林昭从来不会解释自己的行踪，就像她总能准确找到他家的位置一样。
林昭："顺路。"
她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扫过母亲手里的保温桶。
林昭："阿姨，中药要按时喝。"
母亲抬起头，眼眶红得吓人。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秋至初看着林昭在母亲身边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次。她接过保温桶检查封口，指尖掠过母亲颤抖的手背。
林昭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秋至初。
林昭："这是附近中医馆的地址，术后调理可以去那里。"
母亲突然抓住林昭的手腕："姑娘，谢谢你。"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
林昭轻轻抽回手。
林昭："没什么。"
她看了眼手表，"我该走了。"
秋至初追出去时，电梯门已经关上。
他靠着墙站了一会儿，低头看那张纸条。字迹工整，地址后面还画了个简单的路线图。
第二天清晨，晨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拳击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他正对着沙袋练习出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昭："力道不对。"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