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林昭睁开眼，灰色的猫蹲在床边，歪着头看她。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光痕。
她坐起身，脑袋有点沉，像是被谁灌了水泥进去。
记忆断成碎片，拼不起来，只记得这只猫。
它毛色灰扑扑的，眼睛却是亮的，像夜里的星星。
门开了。
秦京勋：“你……你醒了！”
苏挽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她冲进来，站在床边，手攥得紧紧的。
林昭看着她，没说话。
林昭：“你是谁？”
秦京勋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仿佛在一瞬间停滞。她的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这……怎么可能？”
秦京勋：“那……顾依白呢？你还记得她吗？”
秦京勋声音低了下来，像是怕惊到她。
林昭皱眉，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但她嘴上却冒出一句：“我记得那只猫。”
秦京勋的脸色变了，像是被谁狠狠抽了一耳光。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再次被推开。
沈烬走了进来，西装笔挺，神情却像是刚被人捅了几刀。
他站在门口，盯着林昭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沈烬：“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林昭点头。
沈烬往前走了一步，离她更近了些。
他身上有股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烟味，是一种说不清的气息，混杂着压抑和痛苦。
沈烬：“顾依白呢，你以前……很在意她。”
沈烬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一个梦。
沈烬：“你说她是你的白月光。”
林昭：“现在不是了。”
沈烬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碰。
林昭：“我现在只记得这只猫。”
秦京勋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带着点苦涩。
秦京勋：“真是讽刺啊。你怎么……能连我是谁都忘了呢。”
林昭没说话。
她低头摸了摸猫的头，猫蹭了蹭她的手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烬站在那儿，像是被钉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沈烬：“林昭。”
他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一点。
沈烬：“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抬头看他。
林昭：“真的。”
沈烬的手慢慢握紧，指甲掐进掌心。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极了，像是恨，又像是疼。
猫跳下床，轻轻叫了一声，跑出门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安墨进来了，脸色比沈烬还难看。
安墨：“你真的失忆了？”
林昭点头。
安墨：“那你还记得顾依白吗？”
安墨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林昭：“不记得。”
安墨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
安墨：“真有意思。你连顾依白都忘了，却还记得那只猫。”
林昭没回答。
安墨走到床边，伸手想碰她，却被秦京勋一把拦住。
沈烬：“别碰她。”
沈烬声音冷得像冰。
房间里气氛越来越紧绷。
秦京勋：“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在我和阿昭面前吵？”
秦京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压抑的怒气。
秦京勋：“她刚醒来，脑子还没恢复，需要吃饭和休息。”
安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烬也没动。
林昭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三个。
她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但她能感觉到，他们对她有情绪，那种复杂的情绪，像是一根根看不见的线，缠在她身上。
林昭：“你们……都在等我说什么？”
没人回答。
林昭：“你们希望我记得谁？”
安墨眼神变了。沈烬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秦京勋闭上了眼睛。
林昭：“我不记得了。你们再怎么问我，我也记不起来了。”
她下了床，猫还在门口等着她。
林昭：“我要出去走走。”
没人拦她，当然，也没人敢拦。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三个人站在房间里，神情各异，没人说话。
她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很好，风却不小，吹得她头发乱飞。
猫跟在她身后，一步不离。
她走得很慢，像是在找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心里有种感觉，好像有东西丢了。
风吹过来，带着一点海水的味道。
她停下脚步，眯起眼睛。
远处，有人影晃动，她没看清是谁。猫也停了下来，警惕地竖起耳朵。
林昭：“你是谁？”
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是个女人，穿着紫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不记得我了。”女人说，“但我记得你。”
林昭看着她，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
林昭：“你是谁？”
她又问了一遍。女人走近几步，站到她面前。
明烁潇：“我是明烁潇。”
林昭没说话。
明烁潇：“你忘了顾染。”
明烁潇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情绪
明烁潇：“也忘了我为什么杀她。”
林昭的手慢慢握紧。
猫在她脚边轻轻叫了一声。
林昭：“你……杀了她吗？”
明烁潇：“杀了，因为我看她不顺眼。”
明烁潇语气平静。林昭看着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点画面。
模糊的，破碎的。
一个女人躺在血泊里，眼睛睁着，像是在看她。
她的手猛地一颤。
林昭：“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明烁潇：“因为我想让你恨我。”
明烁潇：“我不想你忘了我。”
林昭沉默了很久。
林昭：“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明烁潇：“没关系。”
明烁潇笑了笑。
明烁潇：“我会让你重新恨我。”
风更大了。林昭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冷，猫蹭了蹭她的腿。
她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明烁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林昭走得很慢，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风从海边吹过来，带着咸腥味。
她皱了皱眉，猫在她脚边蹭了一下，像是在安慰她。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它一眼。
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是某种提醒。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