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秦京勋：“那天她坐在阳台上，阳光照在她脸上。”
秦京勋：“她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是顾染留下的。”
秦京勋：“她笑了。”
沈烬低头看着林昭的脸，睫毛很长，像睡着了一样。他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是有东西堵着，出不来也咽不下。
沈烬：“我们得把她藏好。”
沈烬：“她不能被人发现。”
沈烬的声音很冷静。
沈烬：“如果她‘死了’，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安墨：“什么意思？”
沈烬：“她去找顾染，是因为她相信她还活着。”
沈烬：“如果我们让她‘消失’，她就能真正去那个世界。”
楚煦九：“你是说……”
楚煦九抬起头，眼神震惊。
楚煦九：“你要让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存在？”
沈烬：“对。没有人知道她死了，没有人记得她来过。这样，她才能彻底离开。”
明烁潇：“你疯了。”
明烁潇后退一步。
明烁潇：“你是要把她从这个世界抹掉？”
沈烬：“不是抹掉。”
沈烬的声音很轻。
沈烬：“是送她走。”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沈烬：“你们愿意吗？”
沈烬：“愿意让她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吗？”
没人说话。
秦京勋：“我愿意。”
秦京勋第一个开口。
秦京勋：“只要她能见到顾染，只要她能……开心。”
“我愿意。”安墨低声说。
“我也愿意。”楚煦九点头。
明烁潇沉默了很久，最终轻轻说了句：“我也愿意。”
沈烬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
他低下头，在林昭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听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沈烬松开手，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她的姿势依旧安详，仿佛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沈烬：“第一步，我们要让所有人忘记她。”
秦京勋：“怎么做？”
沈烬：“从最简单的开始。”
沈烬走向门口。
沈烬：“她住过的地方，她的物品，她的痕迹……都要消失。”
明烁潇：“那她的家人呢？”
沈烬：“让他们以为她出国了。”
沈烬：“我们会安排一切。”
秦京勋：“如果她回来呢？”
她的声音颤抖。
沈烬：“她不会回来。除非……她找到顾染。”
明烁潇：“如果她永远找不到呢？”
沈烬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沈烬：“那就等她找到。”
秦京勋的眼泪又落下来。
秦京勋：“好。”
沈烬转身，打开门。
夜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睫毛微颤。
沈烬：“我们得快点开始，她的时间不多了。”
外面的救护车已经开走了，蓝灯不再闪烁。街道恢复了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林昭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像一缕被风吹散的烟。
而他们，准备为她，抹去整个世界。
……
沈烬站在楼道里，手还搭在门把上。夜风吹得他后颈发凉，像是有人贴着皮肤呼吸。
他没动。
屋里的沉默还在持续。他知道他们不会走，也不能走。这件事必须从今晚开始，越快越好。记忆这东西，拖得越久越难清除。
可他还是站在门口，没迈出去一步。
安墨：“你刚才……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声音不大，但屋里每个人都听见了。
沈烬的手指微微蜷起。
沈烬：“我问她，能不能再睁开一次眼睛。”
没人说话。
楚煦九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楚煦九：“她……有反应吗？”
沈烬没回答。
明烁潇忽然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路灯亮着，照进来一片冷白的光。
明烁潇：“我们得先处理她的房间，所有东西，都要带走。”
秦京勋：“包括她的床。”
她的声音有点哑，但很坚定。
安墨：“还有她的书架。她的笔记本、照片、衣服……一切。”
楚煦九：“她的猫呢？”
空气猛地一滞。
那只猫是林昭一年前捡回来的，灰毛，瘦骨嶙峋，性子却出奇地温顺。它总喜欢趴在阳台上晒太阳，有时能睡上一整天。
沈烬：“送人，不能留下。”
秦京勋：“可那是她唯一养过的东西。”
沈烬：“正因为如此。”
沈烬转过身，看着他们。
沈烬：“才不能留。”
没人再说话。
明烁潇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她靠在窗边，声音冷静。
明烁潇：“喂，是我。麻烦你安排一辆车，今晚上要用。”
对方似乎问了什么，她顿了一下，回答。
明烁潇：“搬家。”
挂断电话，她看着沈烬。
明烁潇：“什么时候开始？”
沈烬：“现在。”
沈烬走向玄关，打开鞋柜。林昭的拖鞋还在里面，蓝色，边角有些磨损。他伸手拿了出来，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扔进纸箱。
动作干脆，没有犹豫。
其他人也陆续动手。
他们开始搬东西。一台旧电视、一张写字台、一本本翻旧的小说、一叠叠画满涂鸦的草稿纸。每一件都带着她的痕迹。
楚煦九抱着一个纸箱走出来，脚下一滑，箱子差点摔在地上。他稳住身形，低头一看，是林昭的耳机。
蓝色，耳罩有些松动。
他弯腰捡起来，放进箱子里。
楚煦九：“她总是戴着这个。听歌的时候，谁都不理。”
秦京勋：“有一次我叫她吃饭，她都没听见。”
安墨：“后来我把音量调到最大。结果她吓了一跳，耳机掉地上，摔裂了。”
楚煦九也笑了。
楚煦九：“她当时气得不行，追着你跑了半个客厅。”
笑声停在空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了。
沈烬没说话，只是继续收拾。
他们花了两个小时，搬空了整个客厅和卧室。
只剩下一个沙发，和躺在上面的人。
秦京勋：“接下来怎么办？”
沈烬：“把她送走，换个地方。”
楚煦九：“送去哪？”
沈烬：“我那里。”
明烁潇：“你家？你确定？”
沈烬：“确定。”
他走到沙发前，再次将她抱起。动作轻柔，像是怕弄疼她。
沈烬低头看了林昭一眼，嘴唇紧抿。
沈烬：“走吧。”
电梯缓缓下行，镜面映出他们的脸。每个人的神情都像蒙了一层雾，模糊不清。
出了楼，风更大了。
夜色浓得化不开。街道安静得出奇，连一只流浪猫都没有。
明烁潇已经联系好了车，司机是她认识的人，可靠。
车子停在路边，引擎低响。
沈烬抱着林昭坐进后座，其他人陆续上车。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
经过最后一个路口时，红灯亮起。
沈烬望着窗外，忽然看到路边一家便利店还开着。灯光暖黄，玻璃窗上贴着打折广告。
他想起有次深夜回家，看到林昭一个人坐在店里喝热可可。她穿着旧卫衣，头发湿漉漉的，眼神却很亮。
他走进去，点了一杯咖啡。她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沈烬闭了闭眼，把那画面压下去。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前行。
他们谁都没发现，后视镜里，便利店门口的自动门忽然打开。
一道黑影闪了出来。
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辆车。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