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深夜
房间里很冷，空调开到最大，但没人说话。
沈烬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停着的救护车，车顶的蓝灯还在转，像一圈圈扩大的涟漪。
楚煦九蹲在地上，手撑着膝盖，眼神空洞。
安墨靠在门框上，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明烁潇站在角落里，抱着手臂，目光死死盯着林昭的脸，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刻进脑子里。
秦京勋：“怎么还不醒……不可能。”
秦京勋：“她不会死。”
没人回应。
沈烬转身，一步步走近。他伸手，想碰林昭的脸，却在半空硬生生停住。他的手指悬在那儿，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了。
沈烬：“把她送医院。”
明烁潇：“没用。”
明烁潇笑得悲伤。
明烁潇：“她早就……死了。”
秦京勋：“闭嘴！”
秦京煦猛地抬头，眼睛通红。
秦京勋：“你懂什么？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她自己都说不出口。
林昭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没了血色，整个人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秦京勋还记得昨天晚上，她们还一起坐在沙发上，林昭一边吃苹果，一边翻看顾染留下的笔记。
那时候她笑了一下，说：“顾染这个人，活得比谁都累。”
秦京勋问她：“那你觉得，活成她自己不好吗？”
林昭没说话，只是把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她就躺在那儿，安安静静的，好像只是睡着了。
可她不会再睁开眼了。
沈烬突然动了，一把将林昭抱起来。他的动作很稳，像是怕惊醒她。
安墨：“放她下来。”
安墨：“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沈烬：“你闭嘴。”
沈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烬：“她不是你认识的林昭。”
安墨：“那你又认识她多少？”
安墨往前走了一步。
安墨：“你凭什么觉得，她会愿意让你碰她？”
沈烬：“因为她已经死了。”
沈烬低头看了林昭一眼，声音低沉。
沈烬：“她不会推开我。”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楚煦九站起身，走到沈烬面前，伸手拦住他。
楚煦九：“你真以为，她对你不一样？”
他笑了笑，笑得很苦。
楚煦九：“她对谁都一样。我们几个人对她来说，都不过是……根本不重要的过客。”
秦京勋：“你闭嘴。”
秦京勋：“你们谁也别碰她。”
她冲过去，挡在沈烬面前。她的手搭在他胸前，用力推了一下，可沈烬纹丝不动。
秦京勋：“她是我的。”
秦京勋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撕出来的。
秦京勋：“她答应过我，要带我去青溪镇的。”
沈烬看着她。
沈烬：“你现在送她去，也没人拦你。”
秦京勋：“……你说什么？”
沈烬：“她要去找顾染。”
沈烬的声音很轻。
沈烬：“她说过，她要找到顾染，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秦京勋：“她不可能……”
秦京勋：“她不会抛下我们的。”
明烁潇：“她已经抛下了。”
明烁潇：“从她决定去找顾染开始，她就已经……不在了。”
秦京勋：“你闭嘴！！！”
秦京勋尖叫着扑过去，抓住明烁潇的衣领，眼里全是红血丝。
秦京勋：“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杀了顾染，你根本不配提她！你不配！！”
明烁潇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明烁潇：“我知道我不配，但我至少……敢承认我疯了。”
秦京勋：“你……”
明烁潇：“你不敢承认，是不是？”
明烁潇的声音很冷。
明烁潇：“你宁愿她死了，也不想她离开你，是不是？”
秦京勋的手一松，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秦京勋：“不是……不是的……”
明烁潇：“她死了。”
明烁潇慢慢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
明烁潇：“她死了，我们才能真正疯一次。”
沈烬抱着林昭，站在原地。
沈烬：“她不是死了，她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安墨：“你想带她去？”
沈烬：“她说过，顾染不是真正的顾依白。”
沈烬看着窗外的夜色。
沈烬：“但她还是去找顾染了。”
楚煦九：“所以你也想去？”
沈烬没有回答。
秦京勋：“你要是敢把她带走，我不会放过你。”
秦京勋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虚弱而坚定。
秦京勋：“她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
沈烬抬起头，看向所有人。
沈烬：“你们呢？”
没有人说话。
沈烬：“她不在了，可你们……还想让她活着，是不是？”
“……是。”安墨开口。
“是。”楚煦九点头。
“是。”明烁潇轻声说。
秦京勋沉默了很久，最后也点了点头。
沈烬：“那我们就……让她活着。”
沈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烬：“用我们的方式。”
秦京勋：“什么意思？”
沈烬：“她去找顾染了，但如果我们能让这个世界，继续有顾染的痕迹……她就不会真正消失。”
楚煦九：“你是想……”
沈烬：“造一个她的世界。”
沈烬的眼神变得炽热。
沈烬：“一个属于她的世界，在那里，她可以一直活下去。”
明烁潇：“你疯了。”
沈烬：“我们都疯了，从遇见林昭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疯了。”
房间里的气氛变了。
像是某种无形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动。
秦京勋缓缓站起身，看着沈烬怀中的林昭。
秦京勋：“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沈烬：“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但她会回来的。”
楚煦九：“如果她不回来呢？”
安墨：“那就等。”
安墨的声音很坚定。
安墨：“等她回来。”
秦京勋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秦京勋：“好，我们一起等她回来。”
外面的风呼啸着，吹动窗帘，像是有人轻轻掀开了这个世界的帷幕。
林昭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而他们，准备为她造一个不会醒来的梦。
……
沈烬的手指还停留在林昭的额头上，余温未散。窗外的风突然大了，窗帘猛地被掀起来，像是谁在门外推门而入。
没人说话。
秦京勋站在原地，嘴唇发白，手指还抓着林昭的衣角，却已经没了力气。
楚煦九慢慢蹲下身，把头埋进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安墨靠在门边，盯着地板，像是在看一个看不见的点。
明烁潇：“你们还记得她最后一次笑是什么时候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