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
林昭：“为什么？”
明烁潇：“因为你值得恨。”
明烁潇：“你总是这样，冷静、克制、不动声色。可你心里有一个人，你从没忘记过她。哪怕你现在站在这里，手里握着别人的命，你的心里也还是她。”
林昭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明烁潇：“顾染死了。”
明烁潇：“她选择了你，而不是顾家。但她死了，而你……你连哭都没哭。”
明烁潇说完这句，眼神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林昭依旧沉默。
明烁潇：“我嫉妒她。”
明烁潇的声音低了下来。
明烁潇：“我不是嫉妒她能活成顾依白，我是嫉妒她能活进你的心里。我杀她，不是因为她背叛了顾家，是因为她……得到了你。”
她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涩。
明烁潇：“你以为我不敢承认？我敢，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
林昭终于动了动，她后退了一步，离明烁潇远了一些。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反而透出一丝疲惫。
林昭：“你知道吗？”
她低声说。
林昭：“顾染告诉我，她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她。”
明烁潇的笑容消失了。
林昭：“她说，每次你看她，眼神都不一样。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也不是讨厌一个人的眼神，而是……怜悯。”
林昭：“你怜悯她。”
林昭看着她的眼睛。
林昭：“你觉得她可怜，所以她不配活进我心里。”
明烁潇的脸色变了。
她站在那里，脸上表情一点点褪去，像是被什么抽空了。
屋子里的空气更冷了。
林昭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恨意，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慌。她的手还保持着刚刚掐住顾明时的姿势，指节泛白。可她现在没看他，只盯着明烁潇。
明烁潇：“怜悯？”
明烁潇低声重复这两个字，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但没笑出来。
明烁潇：“你说我……怜悯她？”
她声音轻了些，却带着一种奇怪的颤。
林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明烁潇忽然动了。她朝前走了一步，踩过满地散落的纸张和文件，直直走到林昭面前，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林昭没退。
明烁潇抬手，像是要碰她。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她又停住了。
她看着林昭，眼神复杂得说不出话来。
明烁潇：“你知不知道，”
她的声音沙哑。
明烁潇：“每次看到你，我心里都像被刀割一样。”
林昭还是没动。
明烁潇咬了咬牙，继续说。
明烁潇：“你能为她哭，能为她杀人，能为她疯……可你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我一眼。”
她说完这句，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苦。
明烁潇：“你说得对，我确实怜悯她，因为她连我都不如。”
明烁潇：“我不配活进你心里。”
这句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沈烬的心一颤，身形有些不稳。这句话，对他是致命一击。
楚煦九握着匕首的动作顿住了。安墨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像是要把眉头绞进心里去。
秦京勋站在角落，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出声。
明烁潇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林昭的手腕。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林昭没躲，也没挣扎，因为这点力度对林昭完全不构成威胁。
明烁潇：“你知道吗？”
明烁潇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乎是在她耳边说的。
明烁潇：“我杀了她之后，整整三天没睡。我想着当你看到她死时的样子，想着你会不会哭……”
她的手指收紧，指节都泛白了。
明烁潇：“可你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林昭终于开口了。
林昭：“我哭了。”
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
林昭：“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靠在墙上，哭了很久。”
她看着明烁潇的眼睛。
明烁潇的手松了一点，但还没放开。
林昭：“那你呢？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恨你？还是想让我可怜你？”
明烁潇的脸色变了。
她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明烁潇：“我……”
林昭看着她，眼神依旧平静。
林昭：“你想让我恨你，是因为你觉得这样你就解脱了。”
林昭：“可你不明白，我不会恨你。”
明烁潇怔住了。
林昭：“因为你根本不重要。”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除了顾家的那些人之外，剩下人的脸色一瞬间都变得惨白。
明烁潇站在那儿，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林昭转身就走。
她没看其他人，也没回头。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
林昭转身离开后，屋子里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顾明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额角还带着被掐出的红痕。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指节微微发抖。
楚煦九动了动脚，靴子碾碎了地上一张纸。那张纸原本是顾依白的日记页，已经被安墨和楚煦九两个人踩得皱巴巴的。
楚煦九站在屋子中央，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楚煦九：“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烬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手指紧紧攥着窗帘布，关节都泛白了。
没人回答。
明烁潇站在原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看什么陌生的东西。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啪。”
一滴水珠落在地板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