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

林昭没上车，雨还在下。

明烁潇的车窗缓缓升起，挡住了她那张带着点笑意的脸。车子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像一尾滑进深水的鱼。

玻璃门内，收银员正低头玩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的脸。冷白灯光下，货架上的泡面整齐排列，像是列队的士兵。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辣条的余香。

秦京勋看着林昭的背影，喉咙里堵着一团东西，说不上是气还是疼。她把伞尖往地上戳了戳，雨水溅到鞋面上，凉得刺骨。

秦京勋：“你到底想怎样？”

林昭没回答，继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响。秦京勋跟在后面，脚步声混着雨声，像一首没有旋律的歌。

她们走到一座桥边，桥下河水涨了不少，水面漂着几片叶子，打着旋儿往下漂。

秦京勋：“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出这个局？”

林昭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林昭：“你想说什么？”

秦京勋：“我想说你太冷了。”

秦京勋：“你连伞都不肯撑，怕是连自己都忘了，你也是个人。”

林昭没说话，只是看着桥下的水。

秦京勋："你真打算在这儿站到天亮？"

秦京勋把伞往身后一甩，水珠飞溅，她声音有点哑。

秦京勋："我手都快冻僵了。"

林昭没动，只是抬头看了眼天色。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吞下去。远处路灯昏黄，照着几个黑衣人还在原地站着，像钉死在雨幕里的影子。

林昭："他们不会走，等不到明天，今晚就会动手。"

秦京勋嗤笑一声，"你倒挺看得起他们。"

林昭："不是看不起的问题。"

林昭转身，目光落在秦京勋脸上。

林昭："是他们已经没得选。"

秦京勋愣了下，随即皱眉；"什么意思？"

林昭没回答。她伸手接过秦京勋手里的伞，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很多次。她怔了一下，本能地松了手。

伞柄冰凉，林昭握紧，转身走进雨里。

"喂！"秦京勋追上，"你去哪儿？"

林昭："去把他们解决掉，省得你操心。"

秦京勋："你疯了？"

林昭脚步没停，秦京勋一把拽住她胳膊。

秦京勋："这种天气、这种环境，你一个人冲过去？"

林昭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雨水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在路灯下闪着冷光。

林昭："你不是一直说我疯了吗？"

秦京勋一哽，手还抓着她的袖子，指节发白。

秦京勋："我是说……你别冲动。"

林昭："我已经很冷静了，比你想的要冷静得多。"

秦京勋盯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慌。那里面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秦京勋："阿昭……"

她声音软了下来。

秦京勋："你到底怎么了？"

林昭没说话。她只是看着雨幕对面那些黑衣人，眼神像是穿透了他们，看向更远的地方。

林昭："我只是……不想再等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松开伞，任其跌落在地。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头发，贴在额前。

她大步朝黑衣人走去。

秦京勋："林昭！"

秦京勋惊叫，想追却被伞绊了一脚。她顾不上，直接扔开伞，也冲进了雨里。

街对面的人终于动了，几道黑影从屋檐下窜出，朝林昭扑来。刀光一闪，混着雨幕，几乎看不见。

林昭没躲。

她在最后一刻猛地向前一步，右手抓住最前面那人手腕，左手直接砸在他手腕关节上。咔的一声，刀落地。

紧接着一脚踹在他腹部，男人闷哼一声，飞出去撞在墙上。

第二个人冲上来时，林昭已经转过身，膝盖顶在他胸口，顺势一拳砸在对方太阳穴上，那人当场倒地。

第三个人举枪。

秦京勋："阿昭！"

枪响。

林昭身体一侧，子弹擦过她手臂。血涌出来，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反手夺过枪，对着对方膝盖就是一枪。

惨叫声中，她把枪扔到地上，抬脚碾碎。

剩下的人犹豫了，他们显然没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

林昭没给他们反应时间。

她冲上去，拳风如雷。

几分钟后，地上躺了一地人。雨还在下，血被冲淡，汇成一道暗红色的溪流。

秦京勋喘着气跑过来，看见林昭站在中间，浑身湿透，身上全是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你……"她声音发抖，"你疯了……"

林昭转头看她，嘴角扯了扯。

林昭："我说过，我已经很冷静了。"

秦京勋咬牙，上前几步，伸手去拉她。

秦京勋："你看看你自己！你这是冷静？你这是不要命了！"

林昭没躲。

她站在原地，任由秦京勋拉着她的手。她那只手很烫，像是要烧起来。

林昭："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秦京勋眼眶红了，"就因为他们跟着我们？就因为你不想等？"

林昭："不是。是因为他们是顾家的人，但不是普通的顾家手下。"

她弯腰捡起地上一个人的手腕，翻过来，露出一道疤。

林昭："这个标记，是顾家内部执行任务的特勤组。"

秦京勋蹲下来看，脸色变了，林昭眯起眼。

林昭："他们是来杀我的。"

空气骤然凝固。

雨声似乎都小了些。

秦京勋："顾家……要杀你？"

林昭："不是现在。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是今天才出手。"

她抬头看林昭，嘴唇颤动。

秦京勋："那你怎么办？"

林昭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

林昭："那就先下手为强。"

她转身，踩着满地积水往回走。

秦京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雨越下越大，把林昭整个人都模糊了。

她突然意识到——

林昭不是疯了。

她是彻底清醒了。

……

回到便利店门口时，明烁潇的车还没走。

她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看着林昭走来的方向。

明烁潇："你赢了。"

林昭没理她，径直走到车前。

林昭："顾家要杀我，是你安排的？"

明烁潇笑了，"你觉得呢？"

林昭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明烁潇："我不是你，我不擅长演戏，所以我不想否认，但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全部真相。"

林昭："那就告诉我一部分。"

明烁潇："顾家确实下了命令，但他们不是要杀你。"

明烁潇靠在座椅上，声音低沉。

明烁潇："是要活捉你。"

林昭眼神一凛。

明烁潇："他们想把你带回顾家本部，关起来。像……关一个疯子那样。"

林昭："为什么？"

明烁潇："因为你太危险了。你杀了许多顾家的人，你掌握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你还……记得顾依白。"

林昭："所以他们怕我？"

明烁潇："是。"

林昭沉默。

明烁潇："你要是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

林昭："为什么帮我？"

明烁潇："因为……"

明烁潇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明烁潇："我不想看你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