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秦京勋站在后面，听得分明。

她突然明白，明烁潇对林昭的感情，从来就不只是敌意。

林昭："谢谢，但我不会逃。"

明烁潇看着她，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明烁潇："……那你小心点，顾家不会只派这些人。"

她说完，车子缓缓驶离。

林昭站在原地，望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

秦京勋："你真的不打算逃？"

林昭："逃了，就永远是猎物，我要做猎人。"

她转身，走进雨里。

林昭："跟我来。"

秦京勋："去哪儿？"

林昭："去顾家。"

秦京勋："你疯了？！"

林昭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

林昭："我说过，我已经很冷静了。"

苏挽咬咬牙，跟了上去。

雨幕中，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节奏，车灯刺破雨幕。林昭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秦京勋看着林昭的手臂，血还在渗，刚才那枪伤根本没处理。

秦京勋："先去医院。"

林昭："来不及。"

秦京勋："你疯了——"

林昭："我知道你在担心，但今晚是唯一的机会。"

秦京勋咬住下唇，她听出来了，林昭那声音里有种决绝，像是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

车子拐过一个路口，前面就是顾家老宅。高墙深院，铁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远处还有几个巡逻的影子，在雨中一闪而过。

秦京勋："他们今晚不会睡。"

林昭："那就让他们陪我一起醒着。"

秦京勋："你要硬闯？"

林昭停下车，拉上手刹，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林昭："我从来都不擅长演戏。"

秦京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说什么就做什么，从不犹豫。就像当初她说要找顾依白，就真的找到了；说要去青溪镇，就真的去了；现在她说要去顾家，就真的站在了门前。

雨点砸在脸上，冰凉。林昭走到铁门前，伸手敲了敲。

林昭："开门。"

"你是谁？"

林昭："林昭。"

空气骤然安静。远处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跑。

门开了条缝，一只眼睛露出来。

"我们家主……"

话没说完，林昭一脚踹在门上。铁门重重撞回去，把那人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她走进去，身后秦京勋也跟了上来。

院子里亮起了灯，十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来，手里都拿着武器。

林昭："你们家主呢？"

没人回答。

她抬脚往前走，一个人冲上来，刀还没落下就被她抓住手腕，反手一拧，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其他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围了上来。

林昭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拳脚交错间，地上已经躺了一片。她一路往主楼走，身后全是倒下的人。

林昭："你们家主不出来见我，是要我拆了这栋楼吗？"

声音穿透雨幕，传进楼里。

终于，二楼亮起了灯。窗帘被拉开，一张脸出现在窗边。

是顾家长老顾明。

"林小姐真是好胆量。"

林昭："我要见你们家主。"

林昭抬头，目光如刀。

"家主不在。"

林昭："那我就等。"

她径直走到客厅，找了张椅子坐下。秦京勋站在她旁边，警惕地环视四周。

顾明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笑，但眼神阴沉。

"林小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林昭："我要顾家所有的资料，关于顾依白、关于顾染，还有你们为什么想抓我。"

顾明脸色变了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昭："是吗？那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林昭站起身，她朝楼上走。顾明脸色一沉，挥手示意手下拦住她。

十几个人冲上来，但都被林昭踹飞。

林昭："别浪费时间。"

她继续往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她走得稳。

二楼是一排房间，她一间一间地找，终于在最里面的书房里看到了一堆文件。

她走过去，翻开一份。

"顾依白，先天性心脏病，七岁去世。顾染，长姐，代妹入世……"

她冷笑一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顾明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茶。

"林小姐，喝茶。"

"不用了。"她继续翻文件。

顾明走近几步，把茶杯放在桌上。

"林小姐，其实顾家对你一直很欣赏。"

林昭："所以派人跟踪来杀我？"

"那是为了保护你。"

"是怕你被人利用。"顾明说，"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林昭：“保护？”

林昭的手指扣在顾明的脖子上，力道不重，却足够让他喘不过气，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林昭：“你爸当年就该死。”

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林昭：“他害死顾依白，逼疯顾染，他该死。”

顾明脸色发青，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他想挣扎，但林昭的另一只手按着他肩膀，力道沉稳如山，纹丝不动。

秦京勋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把从黑衣人那儿顺来的匕首，刀刃上还沾着血。她没动手，也没劝林昭收手，只是静静看着。

林昭低头，盯着顾明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

顾明咳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

林昭笑了笑，松了手。顾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转身走向书架，抽出一本厚重的笔记本，封面已经泛黄，边角卷起。她翻开第一页，是顾依白七岁那年的日记，字迹稚嫩，写满了对林昭的关心和担忧。

林昭翻页，一页页地看下去，直到某一页突然停住。

她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张照片夹在纸页之间，背面写着一行字：**“昭昭，对不起，我不该替她活下来。”**

是顾染的笔迹。

秦京勋走过来，看了一眼照片，皱起眉头。那是林昭小时候的照片，大概五六岁，坐在病床上，手里抱着一只兔子玩偶。

照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几乎被岁月磨去：“她说喜欢顾依白，那就让我来当顾依白吧。”

林昭的手指缓缓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痛感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抬头看向顾明，声音冷得像冰。

林昭：“顾染是你亲女儿，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替别人活到死？让她装成顾依白，一辈子活在她妹妹的影子里？”

顾明笑了，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她自愿的。”顾明远低声说，“还不是因为她爱你，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陪在你身边。”

林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情绪。

她把笔记本合上，放回原位，然后转身朝门口走，秦京勋跟上。

顾明在后面冷笑，“你以为你能逃得掉？顾家不会放过你。”

林昭停下脚步，头也不回。

林昭：“那就让他们来。”

三个黑衣人突然从拐角冲出来，手里都拿着刀。

林昭站在原地，没动。

第一个冲上来的人挥刀就砍，动作狠辣。

林昭微微一侧身，避开刀锋，右手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反拧，那人闷哼一声，刀落地。

第二人见状，立刻扑来。

林昭抬脚踢在他膝盖上，那人一个踉跄，林昭趁机一脚踹在他胸口，他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墙上。

第三人没敢再上前，举着刀在远处徘徊。

林昭弯腰捡起地上的刀，慢慢朝他走去。

那人脸色发白，往后退，“你……你别过来！”

林昭没说话，继续往前。

那人终于受不了压力，转身就跑。

林昭没有追，把刀扔在地上，转头看向秦京勋。

林昭：“走吧。”

秦京勋：“接下来去哪儿？”

林昭：“回去睡觉。”

她说完就出去了，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点湿气。天边有云，月亮被遮住了一半，地上全是水渍，刚才那场混战留下的痕迹还没干透。

秦京勋收起匕首，也跟着走出去，回头看了顾明一眼。他坐在椅子里，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却依旧阴沉。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往顾家大门口走。

一路上没人拦她们，那些黑衣人不是被林昭打晕了，就是被她一拳揍趴下，动弹不得。秦京勋一边走一边观察林昭的神色——她太安静了。

秦京勋：“你还好吗？”

林昭没回答，只是加快了步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