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
句芒府邸的晨光总是从窗棂间斜斜地漏进来,在青砖地上描出菱形的光斑。
馨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身侧人紧紧攥着。句芒睡得很沉,平日里总是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轻轻抽手,却惊醒了浅眠的将军。句芒一个翻身就将她压进锦被里,带着晨起的沙哑嗓音道:“夫人想去哪?”
“该起了...”馨悦推他坚实的胸膛,“你今日还要去校场点兵。”
句芒的吻已经落在她耳后,温热掌心顺着寝衣边缘滑入:“让他们等着。”
自大婚那夜起,这位平素克己复礼的将军就像变了个人。白日里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句芒大人,可一旦入夜,便化作缠人的藤蔓,恨不能将馨悦揉进骨血里。
“你...”馨悦被他撩得气息紊乱,“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
“饿久了。”句芒咬住她颈间细肉,含糊道,“总要讨些利息。”
外面传来侍女走动的声响,馨悦慌忙去捂他的嘴。句芒趁机将她指尖含入口中轻吮,惊得她浑身一颤。
“大人,夫人,可要传早膳?”侍女在门外轻声询问。
句芒终于松开她,却仍将人锁在怀中:"“再等半个时辰。”
待脚步声远去,馨悦气得捶他:“你让我今日怎么见人!”
“我抱你去用膳。”句芒低笑着吻她泛红的眼角,“就说夫人昨夜累着了。”
赤水丰隆府邸院落里,挽清正对镜梳妆。铜镜中映出丰隆蹑手蹑脚走近的身影,她故意不回头,直到被丈夫从背后抱个满怀。
“今日感觉如何?”丰隆的大手覆在她隆起的腹部,那里正有个小生命轻轻踢动。
挽清靠进他怀里:“比昨日安分些。”她突然“嘶”了一声,“看来是夸早了。”
丰隆立刻单膝跪地,对着妻子肚子严肃道:“小子,不许闹你娘亲!”
“万一是女儿呢?”挽清戳他额头。
“那更该懂事。”丰隆站起身,小心翼翼扶她,“今日家宴,你若不适就在咱们院中用膳。”
挽清摇头:“父亲母亲都在,我岂能娇气?”她突然压低声音,“昨夜...你...”
丰隆耳根微红:“我很轻了...”
“我是说水!”挽清拧他胳膊,“让你端盆热水来敷腰,你倒好...”
丰隆委屈巴巴地揉胳膊:“后来不是补上了么...”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为拌嘴的小夫妻镀上金边。院中海棠被风吹落几瓣,正飘在梳妆台的螺钿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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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神山的议事殿内,阿念刚听完户部奏报,腰后就多了一只温热的手掌。涂山璟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轻轻揉按。
“王夫大人越发没规矩了。”阿念压低声音,耳尖却悄悄泛红。
涂山璟面不改色:“太医说了,久坐伤身。”他指尖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划过她的腰肢,“尤其是...这里。”
蓐收以手掩唇咳嗽声传来,辰荣馨悦捧着竹简的手抖了抖。句芒站在武将队列最前方,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陛下。”淑慧适时出列解围,“东海新垦的盐田已见成效,这是明细。”
阿念接过竹简,趁机瞪了涂山璟一眼。对方回以无辜的微笑,藏在袖中的手却不安分地在她腰间画圈。
退朝后,馨悦快步追上淑慧:“表姐留步,户部的账目...”
“你脖颈...”淑慧突然指了指自己锁骨位置,欲言又止。
馨悦猛地捂住衣领,脸颊烧得通红。淑慧了然一笑,从袖中取出盒香粉:“遮瑕膏。”
“表姐!”馨悦羞得直跺脚。
淑慧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转角处,句芒正等着妻子,见人来了立即解下披风将她裹住,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海棠树下,丰隆扶着挽清慢慢走,不时低头耳语。挽清笑着捶他,被他捉住手亲了一下。
淑慧站在廊柱阴影里看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阿念的声音:“表姐?”
“陛下。”淑慧慌忙行礼,却被阿念扶住。
“您是璟的表姐,那就是一家人,说过多少次,私下唤我阿念就好。”阿念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可是想家了?”
淑慧摇头:“只是...看着他们,忽然觉得...”
阿念挽住她手臂:“缘分该来时自会来。”
夕阳西沉时,句芒府邸早早闭了门。馨悦刚踏入内室就被打横抱起,惊得搂住丈夫脖颈:“天还没黑!”
“为夫练兵三日未归。”句芒将她放在梳妆台上,铜镜映出二人交叠的身影,“夫人不该补偿我?”
馨悦的抗议被堵在唇齿间,金钗落地发出清脆声响。窗外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时,她听见句芒在耳边哑声说:“春宵苦短...”
红烛适时亮起,将缠绵的影子投在纱窗上。夜风拂过庭院,吹落一地海棠,仿佛也羞于窥探这满室旖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