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晨光透过纱帘洒入寝殿，阿念醒来时发现涂山璟已经起身，正坐在窗边低声与太医交谈。

“陛下如今脉象如何？”

“回王夫，陛下胎象已稳，只是气血仍有些不足，需继续服用安胎药......”

阿念撑着身子坐起，锦被滑落至腰间：“我没事了。”

涂山璟闻声快步走来，扶着她靠好：“怎么不再睡会儿？”他手掌自然地覆上她的小腹，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珍宝。

“再睡要成猪了。”阿念笑着拍开他的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三日就是句芒和馨悦的婚礼，馨悦的婚事筹备得如何了？”

涂山璟取来外袍为她披上：“一切顺利，就在三日后。”他顿了顿，“你不许操劳，观礼时也要坐在软椅上。”

阿念刚要抗议，殿门被轻轻推开。晏清探头探脑地张望，见母亲醒了，立刻蹦跳着跑进来：“娘亲！”

小丫头身后跟着静安妃，手中捧着食盒。她比划道：“给你熬了燕窝粥。”

“外祖母说娘亲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晏清趴在床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阿念轻抚女儿的发顶：“晏晏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晏清不假思索，“明昭太小了，不会玩！”

众人忍俊不禁，阿念搂着晏清开口道，“晏晏，妹妹不是玩的，就想明昭，你们一母同胞，是要携手进退的”

静安妃将粥碗递给涂山璟，比划着询问阿念可有不适。

“真的没事。”阿念接过粥碗，舀了一勺，“就是饿得慌。”

涂山璟眼中含笑：“能吃是好事。”他转向静安妃，“岳母，岳父呢？”

静安妃点点头，比划说少昊一早就去校场看蓐收练兵了。

馨悦大婚这日，五神山处处张灯结彩。阿念和涂山璟早早出宫，阿念因着有孕被“特殊照顾”，安排在观礼台最舒适的软椅上，身侧是同样有孕在身的挽清。

“表姐近日可好？”阿念小声问道。

挽清抚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笑容温柔：“好多了，就是这孩子闹腾，夜里总踢我。”

吉时将至，句芒一身喜服立于礼台中央，紧张得不停搓手。当馨悦在侍女的簇拥下缓步走来时，这位平日沉稳的将军竟红了眼眶。

“一拜天地——”

阿念看着新人行礼，忽然注意到观礼席最前排的辰荣熠——这位曾经的辰荣王氏后裔，西炎重臣如今两鬓斑白，望着女儿的眼神既欣慰又复杂。他身侧的辰荣夫人更是泪流满面，手中紧攥着帕子。

“二拜高堂——”

馨悦向父母深深叩首，肩膀微微颤抖。句芒郑重地跟着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夫妻对拜——”

礼成时，观礼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阿念不经意间瞥见角落里的瞫淑慧——她安静地站在柱影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在想什么？”涂山璟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阿念接过水杯，轻声道：“想起我们成亲那日......”

涂山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道：“淑慧表姐会走出来的。”

宴席上，丰隆作为兄长频频举杯，很快就喝得满面通红。挽清在一旁轻声劝阻，却被他握住手亲了一下：“夫人放心，为夫有分寸。”

少昊破天荒地饮了几杯，静安妃则细心地为晏清和明昭布菜。阿念有孕不能饮酒，清樾被涂山璟抱在怀里，好奇地看着热闹的人群。

“陛下。”辰荣熠突然上前行礼，“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阿念示意他坐下：“辰荣伯父但说无妨。”

辰荣熠斟酌着词句：“关于当年跟随洪江将军的辰荣旧部......”

“朕已知晓。”阿念打断他，“只要他们愿意，朕可以将辰荣王氏旧地划分给他们。”

辰荣熠眼中闪过惊喜，正要道谢，阿念继续道：“不过有个条件——他们需放下兵器，安居乐业。若再有异动......”

“老臣担保！”辰荣熠激动道，“他们早已厌倦征战，只求一片安身立命之地。”

涂山璟适时插话：“东海之滨有片荒地，土壤肥沃，可划给他们耕种。”

辰荣熠连连称谢，眼中泛起泪光。阿念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将，忽然明白为何父王常说‘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上策。

夜深时分，阿念靠在窗边，望着远处依旧热闹的婚宴。涂山璟从身后环住她：“累了？”

“有点。”阿念靠在他肩头，“但很开心。”

涂山璟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这个小家伙今天乖吗？”

“才多大点儿，能闹什么。”阿念轻笑，觉得明明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可涂山璟这回格外担心。

涂山璟吻了吻她的发顶，拥着她，二人相对无言。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二人身上。阿念望着远处的海平线，忽然觉得，人生最圆满莫过于此——亲人安康，爱人相伴，儿女绕膝，又有一个新生命正在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