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
“馨悦...”句芒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声音低沉而克制。
馨悦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抹了抹眼角:“谁让你唱那首歌的?”
“我...”句芒喉结滚动,“那是我家乡的求偶歌。男子若心仪女子,便要在月圆之夜为她而唱。”
夜风拂过,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下。馨悦终于转身,月光下她的眼眶泛红,却倔强地抿着唇:“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毒杀过君王,手上沾过血...”
句芒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他的掌心粗糙温暖,“我知道你曾是西炎玱玹的王后,可我不在乎,西炎玱玹薄情寡义,我知道你在辰荣山救济孤儿,知道你每月初一都会去祭拜那些战死的将士...”
馨悦瞳孔微颤:“你...跟踪我?”
“是守护。”句芒声音沙哑,“从你来到五神山的第一天起,我就...”
句芒呆住了。他从未见过馨悦这般模样——眼眶通红,唇瓣微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他喉结滚动,“我怕...”
“怕什么?”馨悦逼进一步,“怕我拒绝?怕我还在意玱玹?还是怕...”
话音未落,句芒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生涩却炽热,带着海风的咸涩和酒的醇香。馨悦惊得睁大眼睛,一时忘了反抗。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相贴的唇间。馨悦不知是谁先主动,只觉句芒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带着海风的咸涩和烈酒的醇香。他的吻生涩却炽热,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决堤。
远处传来宫人的说笑声,馨悦猛然清醒,推开句芒:“不行...”
分开时,句芒的耳根红得滴血:“怕配不上你。”他声音沙哑,“你是辰荣氏的大小姐,我不过是个...”
馨悦抬手捂住他的嘴,指尖微微发抖:“傻子。”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早就不在乎那些了...”
句芒呼吸粗重,却立即松开手:“对不起,我...”
馨悦看着他涨红的脸,忽然笑了:“傻子。”她取下腰间的小鱼玉佩,轻轻放在他掌心,“这玉佩我戴了三个月...如今我不想一直这样。”
句芒呆立原地,直到馨悦转身要走,才猛地从背后抱住她:“馨悦,和我在一起,嫁给我。”
月光穿过海棠枝桠,在二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馨悦靠在他怀中,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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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阿念正在庭院里教明昭走路。小丫头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指。
“昭儿真棒!”阿念柔声鼓励,“再走两步就到爹爹那里了。”
涂山璟蹲在不远处,张开双臂:“昭儿,来爹爹这儿。”
明昭咯咯笑着,松开母亲的手,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三步,最后扑进父亲怀里。涂山璟一把抱起女儿,在她小脸上亲了又亲:“我们昭儿会走路了!”
阿念眼眶微热:“清樾昨日也能走五六步了。”
“孩子们长得真快。”涂山璟感慨,“晏清都能背诗了。”
正说着,晏清拉着少昊的手蹦蹦跳跳地走来:“娘亲!外祖父教我新诗了!”
少昊含笑看着外孙女,目光柔和。静安妃抱着清樾跟在后面,小家伙一见父母就挣扎着要下地,摇摇晃晃地朝阿念走去。
“樾儿也会走了?”少昊有些惊讶。
阿念弯腰接住儿子,亲了亲他的发顶:“嗯,昨日刚会的,走的还不是很熟练。”
小丫头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突然一个踉跄扑进母亲怀里。
“昭儿真棒!”阿念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再试一次?"
清樾见状不服气地从乳母怀里挣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把抱住妹妹,两个小团子咯咯笑着滚作一团。
涂山璟从殿外走来,见状忍俊不禁:“看来我们的清樾长大后肯定要保护妹妹呢。”
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宫人引着馨悦和句芒走来。二人一前一后,神色都有些局促。阿念与涂山璟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陛下。”句芒上前行礼,声音比平日响亮,“臣...臣想求娶辰荣小姐。”
馨悦站在他身后,脸颊绯红,却不再躲闪。阿念故作惊讶:“哦?馨悦可愿意?”
“愿意。”馨悦声音虽小,却坚定。
涂山璟轻笑:“看来昨晚的酒令很有效果。”
句芒耳根通红,却挺直了腰板:“求陛下成全。”
阿念看向馨悦:“你想好了?”
馨悦抬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想好了。过去的事...该放下了。”
“看来昨晚的月色很动人?”阿念揶揄道。
馨悦耳根通红:“陛下...”
“好了,不逗你。”阿念笑道,“婚期定在何时?”
“句芒说...想在下个月。”馨悦声音越来越小,“但我觉得太仓促...”
涂山璟挑眉:“他这是怕你反悔。”
正说笑间,明昭突然摇摇晃晃地走到馨悦跟前,小手拽着她的裙角:“姨...姨...”
众人都惊住了。阿念惊喜道:“昭儿会叫人了!”
馨悦弯腰抱起小丫头,明昭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留下湿漉漉的口水印。这意外的亲近让馨悦眼眶一热,突然觉得,那些黑暗的过往,终究会被温暖的现在抚平。
静安妃比划道:“恭喜。”
晏清好奇地仰着小脸:“姨姨要嫁人了吗?”
众人忍俊不禁。阿念抱起女儿:“是啊,晏晏又要多一个姨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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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阿念在凉亭里翻看礼部呈上的婚仪章程。涂山璟端着药碗走来:“该喝药了。”
阿念皱起鼻子:“我都好了...”
“再喝半月。”涂山璟不容拒绝地将药碗递到她唇边。
阿念不情不愿地喝下,苦得直皱眉。涂山璟立刻递上一颗蜜饯:“乖。”
“你当哄明昭呢?”阿念嗔道,却还是含住了蜜饯。
涂山璟低笑,在她身旁坐下:“馨悦和句芒的婚事定在下月,会不会太赶?”
阿念靠在他肩上,“经历过那么多,何必再等?”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涂山璟轻抚她的发丝:“就像我们当年?”
阿念想起那个夜晚,她算计着涂山璟的情景,不由莞尔:“那时候你可没句芒这么大胆。”
“我那时...”涂山璟顿了顿,“怕辜负你。”
阿念抬头看他:“现在呢?”
涂山璟低头吻住她的唇,将未尽的话语封缄在这个甜蜜的触碰中。
远处,晏清的笑声随风传来,明昭和清樾咿咿呀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