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

五神山的清晨总是带着海风特有的清新。阿念醒来时，发现涂山璟已经不在榻边，枕畔放着一枝带着晨露的海棠花。她拾起花枝轻嗅，唇角不自觉扬起。

推开窗，庭前的景象让她怔住——父王正抱着明昭在树下踱步，静安妃则坐在石桌旁，手把手教晏清绣花。清樾被涂山璟抱在怀里，小手不安分地去够父亲腰间的玉佩。

阳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一家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娘亲！”晏清眼尖地发现了她，举着绣绷兴奋地挥舞，“外祖母教我绣小狐狸！”

阿念快步走下台阶，接过女儿歪歪扭扭的“大作”，白绢上趴着一团辨不清形状的红色物体，勉强能看出是只动物。

“这是...狐狸？”阿念问的迟疑。

“是爹爹！”晏清骄傲地宣布，“红色的爹爹！”

涂山璟闻言差点呛到，少昊则大笑出声：“看来晏晏眼中的璟，很是与众不同。”

静安妃抿唇轻笑，从袖中取出帕子为晏清擦去指尖沾染的丝线颜色。

“今日怎么都起这么早？”她接过涂山璟怀中的清樾，小家伙立刻往她怀里钻，小鼻子一皱一皱地嗅着，显然是饿了。

少昊将明昭交给静安妃，温声道：“想着今日天气好，不如一家人去海边走走。”

他顿了顿，“顺便...去看看你母妃的故里。”

阿念猛地抬头，看见静安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柔的水光。

渔村离五神山虽远，但乘船距离也不算太远，两个半时辰便到。小船靠岸时，晏清第一个跳下去，赤脚踩在细软的白沙上，兴奋地转着圈。

“慢些跑！”涂山璟连忙追上去。

静安妃站在船头，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色，一时恍惚。少昊轻轻握住她的手：“还记得这里吗？”

她看向远处一棵高大的椰树下——那里只剩几块基石，屋舍早已不在。

阿念抱着清樾跟在父母身后，心中酸涩。母妃离宫时不过二八年华，如今归来，故乡却已物是人非。

少昊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我命人重建了屋子，你若愿意，我们偶尔可以来小住。”

静安妃的指尖微微发颤，接过图纸细细展开。阿念凑过去看，只见上面绘着一座精巧的渔家小院，院中种满海棠，檐下还挂着风铃。

“父王...”

少昊摆摆手：“这些年委屈你母妃了。”

静安妃摇头，眼中泪光闪烁。她比划道：“能嫁给陛下，是静安的福气。”

晏清不知何时跑了回来，好奇地仰着小脸：“外祖母以前住在这里吗？”

静安妃蹲下身，轻轻点头，指了指远处的礁石，比划着告诉小丫头那里是她小时候常去捡贝壳的地方。

“那我们去捡贝壳吧！”晏清拽着涂山璟的手就要跑。

阿念看着父母并肩而立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暖意翻涌。她将清樾交给乳母，悄悄走到涂山璟身边，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他低声问。

阿念摇摇头，只是将头靠在他肩上。海风拂过，带来淡淡咸香。远处，少昊正指着海平面对静安妃说着什么，静安妃掩唇轻笑，眉眼舒展的样子竟有几分少女般的明媚。

这一刻，阿念忽然明白——原来最深沉的爱，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

夕阳西下时，一家人在沙滩上生起篝火。少昊破天荒地亲自烤鱼，虽然焦了大半，但静安妃还是细细吃完了。晏清和清樾在涂山璟看护下堆沙堡，明昭则在阿念怀里睡得香甜。

“父王。”阿念轻声道，“谢谢您。”

少昊望着跳动的火焰，唇角微扬：“傻孩子。”

夜空中繁星点点，海浪轻拍岸边，如同温柔的絮语。阿念靠在涂山璟肩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希望时光就此停驻。

这是她的家，有她最爱的人们，和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