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周文王对后世的影响

周文王对中国政治、文化与人才制度的深远影响。

周文王虽未亲历西周王朝的建立,却以“仁德治国”的实践与“制度设计”的远见,为西周政体的构建奠定了核心框架,其影响贯穿中国两千余年封建专制集权的发展历程,堪称“封建政治制度的先行者”。

在周文王治理周国期间,针对“如何整合诸侯、巩固统治”的核心问题,他初步确立了“分封制”与“宗法制”的雏形,这两大制度在周武王灭商后进一步完善,成为西周政治体系的基石。

周文王在征伐密须、邘国、崇国后,并未将占领土地“直接纳入王室管辖”,而是将其分封给“有功之臣、王室子弟与归附诸侯”——如将吕尚封于营丘(后为齐国),将弟弟虢仲封于东虢(今河南荥阳),将归附的虞国国君仍封于虞地。这种“分封”并非简单的“土地赏赐”,而是附带“权利与义务”的政治契约:受封诸侯需“定期朝贡、出兵助战、镇守边疆”,同时拥有“在封地内征税、治军、治理百姓”的权力。通过分封制,周国形成了“王室为核心、诸侯为屏障”的政治格局,将原本分散的诸侯势力“整合为统一的政治联盟”,有效巩固了统治;更重要的是,这种制度为后世封建王朝提供了“中央与地方关系”的范本——从西汉的“郡国并行制”到明朝的“藩王镇守制”,虽形式各异,但其“以分封固统治”的核心逻辑,均源自周文王开创的分封体系。

为解决“权力继承”与“家族治理”的问题,周文王以“周人部落的血缘传统”为基础,确立了“宗法制”的核心原则——“嫡长子继承制”与“大宗小宗制”。“嫡长子继承制”规定,诸侯与贵族的爵位、土地必须由“正妻所生的长子”继承,避免因“子嗣争位”引发内乱;“大宗小宗制”则明确,周天子为“天下大宗”,诸侯为“周天子的小宗”,同时诸侯在自己的封地内又是“大宗”,卿大夫为“小宗”,以此形成“层层隶属”的血缘等级体系。这种制度将“政治权力”与“血缘关系”紧密结合,既强化了王权的“神圣性”(周天子作为“天下大宗”,其统治被赋予“天命与血缘双重合法性”),又明确了“家族内部的等级秩序”,使整个社会形成“尊卑有序、上下和睦”的稳定结构。宗法制不仅成为西周“维系统治”的重要纽带,更深刻影响了中国传统社会的“家族观念”与“政治伦理”——从“家国同构”的政治理念到“孝悌为本”的道德准则,再到“家族祠堂”的文化符号,均能看到宗法制的深远痕迹。

周文王奠定的西周政体,其核心价值在于“以制度治天下”——它打破了商朝“以神权为核心”的统治模式,转而以“制度规范权力、以伦理维系秩序”,为中国“封建专制集权”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此后,秦始皇虽废除分封制、推行郡县制,但“中央集权”的核心目标,仍是对周文王“整合天下、巩固统治”理念的继承与发展;而汉武帝“独尊儒术”后,“礼法结合”的治国模式,也与周文王“以仁德为核、以制度为壳”的政治智慧一脉相承。

周文王在文化领域的贡献,集中体现在《周易》的推演与《保训》“中道”思想的传承上。这两部经典不仅是中国古代文化的“源头活水”,更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与“精神内核”,影响贯穿数千年。

《周易》作为中国古代“群经之首、大道之源”,其形成与周文王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史记·周本纪》明确记载:“西伯盖即位五十年。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这一记载虽存在“细节争议”——如部分学者认为,《周易》的“卦爻辞”中包含周文王之后的史事(如“康侯用锡马蕃庶”涉及周成王时期的康叔),推测“卦象为文王推演,辞文为周公或后人补充”,但无论如何,周文王在《周易》成书过程中的“核心作用”无可否认。

周文王对《周易》的贡献,在于“将伏羲八卦扩展为六十四卦,并赋予其系统的哲学内涵”:

伏羲所画的“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仅以“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为象征,用以解释简单的自然变化;而周文王在羑里被囚期间,通过“推演”将八卦两两相叠,扩展为“六十四卦”,每卦包含“六爻”,共三百八十四爻。这一扩展并非简单的“数量增加”,而是构建了一套“涵盖自然、社会、人生”的完整认知体系——六十四卦中,既有“乾为天、坤为地”的宇宙本源阐释,也有“屯为始生、蒙为启蒙”的人生阶段解读,还有“师为兵众、比为亲比”的社会关系分析,能够更全面地解释“宇宙万物的变化规律”与“人类社会的发展逻辑”。

在周文王之前,“易”主要是用于“占卜吉凶”的工具;而周文王通过为六十四卦“系辞”(添加卦辞与爻辞),将“天命观”与“人文观”相结合,赋予《周易》深刻的哲学内涵。例如,《乾卦》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将“天体运行不息”的自然规律,转化为“君子应奋发向上”的道德准则;《坤卦》的“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则以“大地包容万物”的特性,倡导“君子应胸怀宽广”的品格。这种“以自然规律喻人生道理”的思维方式,打破了商朝“敬天事鬼”的神权思想束缚,开启了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哲学传统——此后,孔子及其弟子为《周易》作“十翼”(《易传》),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思想,使《周易》成为儒家思想的重要源头。

《周易》的影响,早已超越“占卜”与“哲学”的范畴,渗透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方方面面:

在哲学领域,《周易》的“阴阳”思想(如乾为阳、坤为阴,爻的“九”为阳、“六”为阴),成为中国古代哲学的“核心范畴”,影响了道家“阴阳相生”、儒家“中庸调和”的思想发展。

在文学艺术领域,《周易》的“象征手法”(如以“龙”象征君子、以“坎”象征险阻),为诗词、散文、绘画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灵感,如屈原《离骚》中的“香草美人”象征,便与《周易》的象征传统一脉相承。

在社会生活领域,《周易》的“趋吉避凶”思想(如“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塑造了中国人“审时度势、灵活应变”的处世智慧,成为民间“生活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周文王晚年留下的《保训》(收录于清华简),虽篇幅简短,却以“中道”思想为核心,深刻影响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取向”,成为“中庸之道”的重要源头。

《保训》中,周文王通过“舜求中道”的故事,阐释了“中道”的内涵:“昔舜旧作小人,亲耕于历丘,恐求中,自稽厥志,不违于庶万姓之多欲。”这句话的核心,是强调“中道”并非“无原则的折中”,而是“以百姓需求为根本、以客观规律为依据”的公正与平衡——舜作为平民时,通过“亲耕劳作”了解百姓疾苦,通过“自我反省”修正行为,最终实现“不违背百姓意愿”的目标,这便是“中道”的实践典范。

周文王所倡导的“中道”,其思想根源可追溯至“上古太阳崇拜”——太阳作为“光明、温暖、恒定”的象征,代表着“不偏不倚、普照万物”的平衡状态,这种对“平衡与和谐”的追求,逐渐演变为上古部落的“宗教信仰与道德观念”。周文王将这种原始观念“系统化、理论化”,使其成为“治国理政与个人修养”的核心准则,并通过《保训》传给周武王,进而影响后世。

在政治领域,“中道”成为历代君主“治国理政”的理想目标——如唐太宗李世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治国理念,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温和改革,均体现了“中道”所倡导的“平衡各方利益、避免极端政策”的智慧。

在哲学领域,“中道”被孔子发展为“中庸之道”,成为儒家思想的核心范畴——《论语·雍也》中“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将“中道”提升为“最高道德准则”,强调“过犹不及”的处事原则,这一思想贯穿儒家思想发展始终,成为中国主流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现代社会,“中道”思想仍具有重要价值——从“和谐社会”的构建到“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再到“个人修养”中的“理性平和”,均能看到“中道”所蕴含的“平衡、和谐”智慧的现代转化。

在人才选拔与识别领域,周文王创立的“六征观人法”,是中国古代“记载最完备、系统最成熟”的人才鉴选体系,其影响贯穿从西周至明清的整个封建社会,成为历代“识才、用人”的重要依据。

“六征观人法”最早记载于《大戴礼记·文王官人》,是周文王教导太师“考察人才”的方法,其核心是通过“六个维度”全面观察人才的“品德、才能、心性”,避免“以貌取人”或“以言取人”的片面性。这“六征”具体包括:

1. 观诚:通过观察人才“日常言行的一致性”来判断其是否真诚——如“言与行是否相符”“面对利益诱惑时是否坚守原则”,若“言善而行恶”,则为“不诚之人”,不可重用;

2. 考志:通过“提问与交流”考察人才的“志向与价值观”——如询问其“对天下大势的看法”“对贫富善恶的态度”,若志向远大、价值观端正,则为“有志之士”,可委以重任;

3. 视中:观察人才“内心的真实想法”,而非表面的“迎合之词”——如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看其是否仍能“坚守道德准则”,在“遇到困难”时,看其是否能“保持冷静、积极应对”,以此判断其“内心的坚定与成熟”;

4. 观色:通过“神态与表情”判断人才的“情绪与心性”——如“面色平和、眼神坚定”者,多为“沉稳可靠之人”;“面色浮躁、眼神闪烁”者,多为“心胸狭隘、缺乏担当之人”;

5. 观隐:发掘人才“隐藏的才能与缺点”——如通过“日常小事”观察其“细节处理能力”,通过“与他人相处”观察其“团队协作能力”,避免因“表面印象”忽视人才的“潜在价值”或“隐藏缺陷”;

6. 揆德:综合评估人才的“品德修养”——如“是否尊敬长辈、关爱下属”“是否诚实守信、廉洁奉公”,若品德高尚,则即使才能稍逊,也可培养;若品德败坏,即便才能出众,也不可重用。

“六征观人法”的先进性,在于其“注重实践、全面客观”的鉴才理念——它打破了上古时期“以血缘选才”的局限,将“品德与才能”作为选才的核心标准,为后世“人才选拔制度”的发展提供了重要借鉴。历代“识才大家”,无不深受这一方法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更完善的鉴才理论:

周公继承了“六征观人法”,提出“选贤任能、敬德保民”的用人理念,在周成王时期选拔了大量“贤才”(如召公奭、毕公高),巩固了西周统治。

孔子将“观诚”“考志”“揆德”融入“识人”理念,提出“听其言而观其行”“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的识才方法,强调“以德为先”的选才标准,这一思想成为儒家“人才观”的核心。

诸葛亮在《知人》一文中提出“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等“七观法”,其核心逻辑与“六征观人法”高度一致,均强调“通过实践全面考察人才”;

曾国藩在《冰鉴》中提出“观骨、观神、观言、观色”的鉴才方法,进一步发展了“观色”“观隐”的理念,成为晚清“识人用人”的典范,其选拔的李鸿章、左宗棠等人才,均为晚清重臣。

可以说,周文王的“六征观人法”,不仅是中国古代“人才鉴选制度”的“起点”,更塑造了中华民族“重德重才、全面识才”的人才观念,这种观念至今仍对“现代人才选拔”(如公务员考核、企业招聘)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周文王的一生,是“以德立威、以志传世”的一生。他在位五十年(据《史记》记载),享年九十七岁,虽病逝于岐周,未能亲眼见证“伐纣灭商”的壮举,却以“毕生心血”为周国奠定了“灭商建周”的坚实基础——他通过“征伐四方”扩大了周国疆域,通过“制度设计”巩固了统治,通过“文化传承”凝聚了人心,更通过“言传身教”培养了一代贤君。

周文王临终前,将“伐商遗志”与“治国理念”尽数传给太子姬发(周武王),并叮嘱道:“商纣无道,百姓困苦,汝当继承吾志,以仁德伐之,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周武王牢记父亲教诲,继位后“尊吕尚为太师,以周公旦为太宰”,继续推行“仁德治国”的政策:一方面,他“广纳贤才、发展生产”,进一步增强周国实力;另一方面,他“联合诸侯、积蓄力量”,等待伐商的最佳时机。

文王受命十一年(一说武王元年),周武王见“商纣主力东调、朝歌空虚”,率领八百诸侯联军,在牧野(今河南淇县)与商军展开决战。战前,周武王发布《牧誓》,历数商纣“残害百姓、重用奸佞”的罪行,号召诸侯“替天行道”;战中,周军将士“奋勇杀敌”,商军“阵前倒戈”,最终周军攻克朝歌,商纣自焚而死,商朝灭亡。

周武王灭商后,建立西周王朝,定都镐京(今陕西西安),并“追尊周文王为文考”,将其“仁德治国”的理念全面推行至天下——他继承并完善了周文王开创的分封制、宗法制,制定了“礼乐制度”,使西周成为“政治稳定、文化繁荣”的王朝,也将周文王的“理想与事业”推向了巅峰。

周文王的影响,早已超越“个体君主”的范畴,成为中华民族“仁德、智慧、担当”的象征。从孔子“郁郁乎文哉,吾从周”的赞叹,到后世君主“尊文王为圣王”的推崇;从《周易》的代代相传,到“中道”思想的融入民族血脉,周文王的遗泽,如同“永不熄灭的明灯”,照亮了中国历史的前行道路,也塑造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品格,其影响至今仍在延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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