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牢狱之灾

在姬昌的治理下,周国历经二十余年发展,已从“西部偏安部落”蜕变为“实力比肩商朝的方国”——疆域上,周族势力东抵黄河中游(今河南洛阳一带),南达江汉流域(今湖北襄阳),西至陇东(今甘肃庆阳),北接戎狄(今陕西榆林),控制区域方圆千里,远超其他诸侯;经济上,“九一而助”的井田制让粮食储备充盈,“无关税”的商业政策使岐周、丰邑成为西部贸易枢纽,手工业(青铜铸造、纺织)技术甚至超越商朝;军事上,在吕尚的训练下,周军已扩充至五万余人,拥有战车千乘,战斗力远超周边部落与商朝的地方军队;民心与外交上,姬昌“仁德布天下”,归附的诸侯多达四十余国,连商朝内部的部分贵族(如微子、比干)也暗中与周族通好。

周国的崛起,如同一颗“新星”在诸侯格局中升起,彻底打破了“商朝独霸天下”的平衡,也让商朝统治阶层陷入“恐慌与不安”。彼时的商纣王,虽沉迷酒色、荒废朝政,却对“威胁王权”的势力极为敏感;而他身边的亲信大臣,多为“阿谀奉承、嫉贤妒能”之辈,其中以崇国诸侯崇侯虎最为典型。

崇侯虎出身商朝贵族,封地崇国(今陕西户县)紧邻周国,既是商朝监视周族的“前沿据点”,也是他与姬昌“明争暗斗”的战场。他深知,姬昌的“仁德”与周国的“强大”,不仅威胁商朝统治,更会挤压崇国的生存空间——此前,周族征服密须、犬戎时,曾多次要求崇国“协同出兵”,崇侯虎因不愿削弱自身实力而拒绝,姬昌虽未追责,却也让他心生忌惮。此外,崇侯虎素来“残暴好利”,其统治下的崇国百姓“赋税沉重、民不聊生”,与周国“安居乐业”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常有崇国百姓逃往周国,这让他对姬昌更加嫉妒。

为遏制周国发展,崇侯虎决定向商纣王进谗言。他特意前往殷都,在纣王的酒池肉林宴会上,故作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臣近日听闻一事,寝食难安——那西伯姬昌在西方广施仁义,劝农桑、减赋税,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甚至称他为‘圣人’;周边诸侯也纷纷归附,连原本臣服商朝的芮国、虞国,如今也只认姬昌,不认陛下您了!”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观察纣王的神色,见纣王面露不悦,又接着添油加醋:“臣听闻,姬昌还暗中训练军队,与江汉流域的蛮夷部落结盟,其野心不小啊!若再放任他发展,恐怕用不了多久,诸侯都会背叛商朝,投靠周国,到时候陛下的天下可就危险了!”

商纣王本就对周国的崛起心存疑虑,经崇侯虎这番“挑拨”,更是怒火中烧。他虽荒淫无道,却也明白“诸侯叛离”意味着王权崩塌,当即拍案怒斥:“姬昌这匹夫,竟敢觊觎朕的天下!”随后,他想起先祖文丁曾用“召见软禁”的手段除掉季历,便决定效仿这一做法,以“商议国事”为名,召姬昌前往殷都,再将其囚禁,彻底断绝周国的威胁。

接到商纣王的“召见令”时,姬昌与吕尚、闳夭等大臣早已识破这是“鸿门宴”——他们深知,纣王此举必是受崇侯虎挑唆,意在囚禁姬昌,削弱周国。大臣们纷纷劝姬昌“以生病为由拒绝前往”,甚至提议“若纣王逼迫,便起兵反抗”。

姬昌却摇了摇头,冷静分析道:“若我拒绝前往,纣王便有借口出兵伐周,如今周军虽强,却仍不足以与商朝主力抗衡;若起兵反抗,更是会落下‘叛乱’的罪名,失去诸侯支持。不如我亲自前往殷都,既能稳住纣王,也能为周国争取发展时间。”随后,他任命吕尚“暂代西伯之职,主持周国政务”,叮嘱闳夭、散宜生“暗中联络商朝贵族,寻找脱困之机”,又嘱咐长子伯邑考“留守丰邑,安抚百姓,切勿轻举妄动”,做好万全安排后,才带着少量随从,前往殷都。

果不其然,姬昌抵达殷都后,未及面见纣王,便被士兵押往羑里(今河南汤阴)——这是商朝专门囚禁诸侯、贵族的监狱,地势险要,戒备森严,此前已有多位反抗纣王的诸侯在此殒命。身陷囹圄的姬昌,深知“急躁必亡”,他选择“韬光养晦”,故意表现出“消沉无斗志”的姿态:面对狱卒的刁难,他从不反抗;纣王派人前来试探,询问他“是否牵挂周国”,他总是回答“臣乃纣王之臣,只知效忠陛下,不敢妄念家国”;甚至在得知“崇侯虎派人在周国边境挑衅”时,他也严令随从“不得将消息传回周国,以免引发冲突”。这些举动,让纣王逐渐放松了警惕,以为姬昌已“被吓破胆,失去了争夺天下的野心”。

然而,表面“消沉”的姬昌,内心从未停止对“天下大势”的思考。在羑里的囚禁生活中,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对“伏羲八卦”的研究中——伏羲八卦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占卜之术,以“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象,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蕴含着“万物相生相克、循环变化”的哲理。但伏羲八卦较为简略,仅能用于基础占卜,无法完全解释“社会变迁、王朝兴衰”的规律。

姬昌结合自己“治理周国、观察天下”的经验,对伏羲八卦进行了“深度演绎与阐释”。

他在伏羲八卦的基础上,将每个卦象与“人事”结合,衍生出“六十四卦”,每卦包含“卦辞”(解释卦象的含义)与“爻辞”(解释每一爻的吉凶),涵盖了“治国、修身、用兵、处世”等方方面面——例如“乾卦”,他用“潜龙勿用”“见龙在田”“飞龙在天”“亢龙有悔”等爻辞,隐喻“君子应顺应时势,待机而动”,这既是对自己“被囚待时”处境的写照,也为后来周族“伺机伐商”提供了战略思路。

在演绎八卦时,姬昌将“仁德”理念融入其中,强调“顺天应人”——他认为,王朝的兴衰并非“天命不可违”,而是取决于君主是否“施仁政、得民心”,如“坤卦”的卦辞“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便是主张君主应像大地一样包容万物、善待百姓,这与他治理周国的理念一脉相承。

他通过研究商朝兴衰与诸侯更替,在卦辞中总结出“物极必反”的规律,如“泰卦”象征“天下太平”,但“泰极否来”,提醒后人“居安思危”;“否卦”象征“世道混乱”,但“否极泰来”,暗示“只要坚守仁德,终能扭转局势”。

姬昌在羑里的七年囚禁时光(据《史记》记载,姬昌被囚长达七年),不仅完成了对伏羲八卦的演绎,奠定了《周易》的基础,更通过这部著作传递出“顺应时势、仁德治国”的思想,成为后世儒家、道家思想的重要源头。“文王拘而演《周易》”的故事,也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在困境中坚守理想、创造智慧”的典范。

姬昌被囚羑里的消息传回周国后,朝野上下一片震动,大臣们心急如焚,却因“纣王戒备森严”而无从下手。此时,负责周国外交与财政的散宜生站了出来,主动请缨“前往殷都,营救西伯”。

散宜生深知,纣王“贪婪好色”,仅靠“言辞劝谏”绝无可能让他释放姬昌,必须用“重利”打动他。为此,他制定了一套“多管齐下”的营救方案。

一、 搜罗奇珍异宝:散宜生带领随从,历时一年,走遍天下,寻找能让纣王心动的宝物。他从西域(今新疆一带)购得“驺虞”——这是一种传说中的瑞兽,形似老虎,却毛色雪白,性情温顺,象征“天下太平”,极为罕见;从北方戎狄部落求得“鸡斯之乘”——这是一种高大健壮的宝马,毛色乌黑发亮,日行千里,能负重千斤,是当时最顶级的战马;从骊戎国(今陕西临潼)获得“骊戎文马”——此马毛色斑斓,带有红色纹路,奔跑时如“天马踏云”,观赏性与实用性兼备;还从周国的战马养殖场中挑选出“熊九驷”(三十六匹宝马,古代“驷”为四匹),这些马均为“日行千里、能征善战”的良驹,是军事战略物资;最后,他又前往有莘国(今河南开封一带),以“联姻”为条件,求得有莘国的两位美女——有莘国女子以“容貌秀丽、能歌善舞”闻名,是纣王最喜欢的类型。

二、以人质表诚意:散宜生明白,仅靠宝物还不足以让纣王完全放心,必须再献上“人质”,证明周国“无反叛之心”。他与吕尚、伯邑考商议后,决定以“伯邑考为人质”——伯邑考是姬昌的嫡长子,周国的继承人,将他送至殷都,既能体现周国的“诚意”,也能让纣王相信“姬昌即便获释,也不敢轻易与商朝为敌”。伯邑考深知此行凶险,却为了父亲与周国,毅然答应前往殷都。

三、联络商朝内应:在前往殷都前,散宜生暗中联络了商朝的两位大臣——费仲与尤浑。这二人是纣王的宠臣,虽“贪婪狡诈”,却也因“与崇侯虎争权”而心生嫌隙。散宜生向他们许诺,若能帮助释放姬昌,周国将“赠送双倍宝物”,并在未来“支持他们对抗崇侯虎”。费仲与尤浑见有利可图,便答应“在纣王面前美言”。

一切准备就绪后,散宜生带着宝物与人质,前往殷都。(按《封神榜》上所言,则是由周国太子伯邑考亲自率队而去的。)

  他先将部分宝物赠予费仲与尤浑,让他们在纣王面前“吹风”。随后,在纣王的朝堂上,他将宝物一一献上,并跪地奏道:“西伯姬昌深知自己‘冒犯天威’,日夜愧疚,特命臣献上这些宝物与人质,恳请陛下赦免他的罪过,让他回归周国,继续为陛下镇守西部边疆!”

纣王看到宝物与人质,顿时打消了以前的怀疑。他喜出望外——盯着驺虞,感叹“朕从未见过如此稀有的瑞兽”;抚摸着鸡斯之乘与骊戎文马,笑得合不拢嘴;当看到有莘国的美女时,更是两眼放光,当即下令“将美女带入后宫”。他得意洋洋地对散宜生说:“仅此二女,便足以抵偿姬昌的罪过,何况还有这么多宝物!朕念在姬昌‘知错悔改’的份上,就赦免他吧!”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也为了“安抚周国”,纣王不仅释放了姬昌,还特意赐给他“弓矢斧钺”——在商周时期,弓矢象征“征伐之权”,斧钺象征“生杀之权”,君主赐予臣子弓矢斧钺,意味着允许其“在辖区内自主征伐叛乱诸侯”,这相当于正式承认了姬昌“西部诸侯之长”的地位。

姬昌获释后,并未立即返回周国,而是先面见纣王,“假意谢恩”,表示“愿终身效忠商朝,永不反叛”,进一步麻痹纣王。待回到周国后,姬昌压抑多年的怒火与野心终于爆发——他深知,纣王的“赦免”不过是贪婪所致,商朝与周国的矛盾终究无法调和。此后,他以“弓矢斧钺”赋予的权力为依托,开始积极筹备“伐纣灭商”:一方面继续推行仁政,吸引更多诸侯归附;另一方面在吕尚的辅佐下,加紧训练军队,征服商朝的附庸国(如崇国、黎国),逐步蚕食商朝的势力范围。

羑里之厄,既是姬昌人生中的“低谷”,也是周国发展的“转折点”——姬昌通过“韬光养晦”躲过一劫,更因“演易”而凝聚了人心;周国则在七年的等待中积蓄了力量,为后来周武王“牧野之战”灭商建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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