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线索

青雾裹着寒意往衣领里钻，我攥着发烫的蓝布纽扣，看着被雾缠上的同学慢慢往木屋挪——他们的脚步发飘，像被线牵着的木偶，影子在地上拖出淡淡的痕迹，每走一步，痕迹就淡一分。

“得先把陈柚救出来！”孟佳拉着我的胳膊，声音发颤，她指着木屋的窗户，玻璃上蒙着层青雾，隐约能看到陈柚的身影靠在墙角，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色的纽扣，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突然想起白裙女生裙摆下的槐树枝，忙从背包里翻出之前剩下的桃木钉——这是后山槐冢事件后，我特意留着的，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我们绕到木屋侧面，避开白裙女生的视线。木屋的墙是土坯做的，沾着潮湿的青苔，指尖碰上去凉得刺骨。孟佳突然指着墙根的裂缝，里面卡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1987年9月，营地来了7个学生，雾里的‘她’要我们的影子，李薇说躲进储物间能活，可储物间的门……根本打不开”。纸片的右下角，画着个小小的蛇形符号，和槐冢木桩上的一模一样。

“李薇？”我心里一动，突然想起营地登记册上，辅导员张老师的母亲就叫李薇，之前闲聊时，张老师提过她母亲年轻时在青雾营地当过管理员，后来失踪了。我刚要开口，木屋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响，白裙女生走了出来，她的手里多了个木盒，盒盖没盖严，露出里面的七颗纽扣——三颗蓝色，三颗白色，还差一颗。

我们赶紧躲到树后，看着白裙女生走到营地中央的老槐树下（这棵槐树比后山的更粗，树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大多被青雾遮住，只看清“1987”和“李薇”两个字），将木盒放在树根下。她对着槐树低声说了些什么，青雾突然往树根的方向聚，凝成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管理员制服的女人，眉眼间和张老师有几分像。

“是李薇！”孟佳捂住嘴，生怕出声。我看到李薇的影子淡得几乎透明，她伸手去碰木盒里的纽扣，指尖刚碰到，就化作一缕青雾钻进了槐树里。白裙女生冷笑一声，转身看向我们藏身的方向：“躲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你们身上有‘槐引’的味道，凑齐最后一颗蓝色纽扣，就能补全1987年的‘缺’了。”

我口袋里的蓝布纽扣突然剧烈发烫，像是在和木盒里的纽扣呼应。我趁机掏出桃木钉，朝着白裙女生的方向扔过去——桃木钉刚碰到她的裙摆，就传来“滋啦”一声响，她裙摆下的槐树枝冒出青烟，青雾也淡了几分。“你竟敢用槐木的克星！”白裙女生的声音变尖，脸上的雾散开些，露出半张苍白的脸，额头上有个淡淡的槐树叶印记。

趁着她后退的间隙，我们冲进木屋。陈柚还靠在墙角，眼神空洞，手里的白色纽扣掉在地上。我捡起纽扣，发现背面刻着个“薇”字——和李薇的名字对应。木屋的角落里，堆着几个落满灰的背包，上面绣着“1987”的字样，其中一个背包的拉链没拉严，掉出本日记，第一页写着“李薇的管理员日记”，翻开的那页写着：“雾里的‘她’是槐树的怨魂，当年迁来这棵老槐时，树下埋了个穿白裙的女生，她的影子被槐树根缠住，成了怨魂的‘容器’，要想镇压她，得用7颗‘影魂纽扣’，可我只找到6颗……”

日记的最后，画着个储物间的位置，就在木屋的最里面。我们扶着陈柚往储物间走，门把手上缠着枯萎的藤蔓，藤蔓里嵌着颗蓝色的纽扣——正是木盒里缺的那一颗。我刚要去摘，就听到门外传来张老师的声音：“别碰那个纽扣！我妈当年就是因为摘了它，才被怨魂缠上的！”

我们回头，看到张老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旧相册，翻开的那页是1987年的照片：7个学生站在营地前，其中一个穿白裙的女生，额头上有槐树叶印记，和白裙女生的印记一模一样。“那个穿白裙的女生，是我妈的同学，当年她掉进槐树下的坑里，被树根缠住了。”张老师的声音发哑，“我妈为了救她，把自己的影子封进了纽扣，可还是没留住她……现在，怨魂要找的，是能补全‘白裙女生影子’的人，也就是身上有槐引味道的你。”

储物间的门突然自己开了，里面飘出淡淡的青雾，雾里，隐约能看到个穿白裙的影子，正朝着我手里的蓝布纽扣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