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CP】
张桂源(攻)× 陈奕恒(受)
【标签】
年下、白切黑、双向狩猎、病娇暗恋、温柔绞杀、HE
——“你以为自己在被驯养,其实真正被拴住的人,是我。”
【正文】
一、
凌晨一点半,南城下了场不合时宜的雨。
陈奕恒站在便利店檐下,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出门急,只套了件薄毛衣,领口被雨丝洇出深色水痕,贴在锁骨上,像一弯将化未化的月亮。
街对面,张桂源撑着一把黑伞,灯影把他的轮廓削得锋利。他站在雨幕里,像一条耐心等猎物自己走出洞穴的疯狗。
陈奕恒知道他在那里。
从半个月前,张桂源搬进这栋老公寓的 602 开始,陈奕恒就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子潮湿木质香——冷杉混着苦橙,像雪里烧一把暗火。
他假装不知道,每天七点四十下楼倒垃圾,穿最柔软的米色开衫,领口拉到锁骨下两指,露出苍白皮肤。他在张桂源的目光里,把自己磨成一把温润的玉刀。
而张桂源,则把“我是危险”四个字写在了每一次似有若无的笑里。
今夜,陈奕恒没撑伞,雨把毛衣浇得半透明,他抱着胳膊,像只被淋湿的、无家可归的大型犬。
张桂源终于穿过马路,伞面倾斜,替他挡住路灯昏黄的光。
“奕恒哥,”少年音色低而凉,叫哥时却带着黏腻的尾音,“回家吗?我煮了姜汤。”
陈奕恒抬眼,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像碎裂的星。
“张桂源,”他轻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少年笑了,虎牙在唇间一闪而过,像某种幼年肉食动物。
“我想干——”他凑近,用近乎耳语的音量把尾音拖得缱绻,“——你。”
雨声哗然,陈奕恒指间的烟断了,滤嘴被碾成皱巴巴的一团。
他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像空屋撞钟。
二、
602 室的玄关很窄,陈奕恒被抵在门板上,后腰硌到开关,“啪”一声,客厅亮起惨白的灯。
张桂源收伞,水滴沿着伞骨滚成一条晶亮细线。他低头,从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纯灰色,鞋头绣一只小小的橘猫,是陈奕恒上周在超市随手买的。
“换上,”少年蹲下去,掌心托着他的脚踝,“袜子都湿了,会着凉。”
指尖温度滚烫,陈奕恒下意识后退,背脊贴上墙。
“张桂源,”他吸了口气,“我没答应你什么。”
“我知道。”少年垂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弯阴影,“可你也没拒绝。”
那只手顺着脚踝滑到小腿,隔着湿透的布料,像一条蛇在丈量自己的晚餐。
陈奕恒的喉结滚了滚。
他想起第一次见张桂源,是在公寓电梯。少年穿着连帽卫衣,帽子压得低,只露出削尖的下颌。电梯上升时,金属壁面映出对方侧脸——鼻梁高,唇薄,线条冷。
那时陈奕恒心里就闪过一个词:
漂亮得不像好人。
后来,他故意在洗衣房落下一件白衬衫;第二天,那件衣服被叠得方正挂在他门把上,领口内侧多了一枚黑色小夹子,像某种暗号。
陈奕恒把夹子别在窗帘褶里,夜里风一吹,金属反射路灯,像一颗不眨眼的眼。
他知道,张桂源在看他。
他也知道,自己在等对方先开口。
“奕恒哥,”少年替他换好鞋,抬头,眸色深得像刚被雨水刷洗过的玻璃,“我手机里有段视频,你想看吗?”
陈奕恒心里“咯噔”一声。
张桂源点开屏幕,把画面举到他眼前——
那是上周六,陈奕恒在浴室。
磨砂玻璃门没拉严,留一道三指宽的缝,暖黄灯光下,他仰面冲头发,水流沿着锁骨淌到胸口。视频只有十五秒,最后一帧,他睁开眼,隔着雾气,目光直直撞向镜头。
“你——”陈奕恒嗓音发干,“什么时候?”
“你门没锁。”少年笑得温良,“我只是路过。”
那笑里带着锯齿,像一把裹了丝绒的刀。
陈奕恒深吸一口气,伸手去夺手机,张桂源却反手扣住他手腕,把人摁进沙发。
“哥,”少年声音低哑,“别怕,我没给别人看。”
“我只给自己欣赏。”
他低头,用犬齿去磨陈奕恒腕内侧淡青血管,像在研究从哪里下口。
陈奕恒闭上眼,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碎胸腔。
“张桂源,”他轻声说,“你要真想上我,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少年笑了,舌尖掠过那截皮肤,留下一点湿意。
“好,”他抬头,眼睛亮得吓人,“那我现在问——”
“陈奕恒,我可以追你吗?”
“不是谈恋爱,是狩猎。”
“你跑,我追;你停,我扑。”
“直到你心甘情愿把脖子搁我齿间。”
少年语气温柔得像在说晚安情话。
陈奕恒睁开眼,眼底那层雾终于散去,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光。
“好啊,”他抬手,指尖划过张桂源潮湿的鬓角,“可别后悔。”
三、
接下来半个月,南城进入梅雨季。
陈奕恒把生活调成了“诱捕”模式。
他在清晨五点出门跑步,路线固定绕公寓三圈,耳机里放的是《The Night We Met》,副歌部分刚好在 602 阳台下经过。
张桂源总站在栏杆后,端着一杯黑咖啡,热气在他指间缠绕。
他不说话,目光像一张湿网,把陈奕恒兜头罩住。
第七天,陈奕恒跑过最后一圈,突然折返,冲进单元门。
电梯门合拢前,张桂源挤进来,两人肩碰肩,呼吸都是潮的。
“哥,”少年开口,“你鞋带散了。”
陈奕恒低头,果然。
他蹲下去系,张桂源却先一步单膝跪地,指尖勾起那两根白色棉绳,慢条斯理替他打了个双环结。
电梯镜墙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像一幅被水晕开的剪影。
“张桂源,”陈奕恒忽然说,“你追得这么紧,是不是怕我跑了?”
少年抬眼,笑出一颗虎牙。
“不,”他轻声答,“我怕你跑得不快,不够让我追。”
陈奕恒愣了半秒,笑出了声。
那笑声低而颤,像一根羽毛搔过耳膜。
电梯“叮”一声到达六楼,门开时,陈奕恒伸手按住开门键。
“进来喝杯咖啡?”他问。
张桂源挑眉,“你煮?”
“我煮。”
十分钟后,602 的厨房飘出苦甜参半的味道。
陈奕恒背对料理台,正低头磨豆,手腕很细,青筋在皮下若隐若现。
张桂源倚在门框,目光从他后颈滑到腰窝,像一条蛇在数鳞片。
“哥,”少年开口,“你知道我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
“嗯?”
“看你装温柔。”
陈奕恒手一顿,咖啡粉洒了几粒。
“我本来就是温柔挂的。”他笑。
“不,”张桂源走近,胸膛贴上他后背,“你把自己裹进棉花里,让别人以为一捏就软。”
“其实棉花里藏着针。”
“我就想一根根把那些针拔出来,再扎回我自己。”
他说话时,呼吸扫过陈奕恒耳后,像电流窜上脊椎。
陈奕恒放下磨豆机,转身,两人之间只剩半拳距离。
“张桂源,”他抬手,指尖点住少年胸口,“你也不怕扎着心脏。”
“怕,”少年握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左胸,“但这里空,需要疼来填满。”
掌心下,心跳急促而滚烫,像困兽撞笼。
陈奕恒忽然踮脚,吻了吻那颗跳动。
隔着衣料,温度透出来,烫得他眼眶发酸。
“傻子。”他轻声骂。
四、
梅雨结束那天,南城出了太阳。
陈奕恒把床单被子全洗了,晾在阳台,白布在风里鼓起,像一面投降的旗。
傍晚,他收到张桂源微信:
【晚上八点,天台。】
配图是一只塑料打火机,银色,侧面刻着“CYH”三个字母。
陈奕恒盯着那图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他想起上周,张桂源趁他午睡,用那枚打火机给他烫了一颗痣——在后腰偏左的位置,不大,褐红,像粒熟过头的樱桃。
烫完,少年低头吻了那处,声音含糊:
“盖个章,省得你乱跑。”
此刻,陈奕恒指腹摩挲过那颗痣,微微凸起,带着隐秘的灼痛。
八点整,他推开通往天台的铁门。
夕阳沉到城市尽头,云被烧得通红,风卷着热浪扑过来。
张桂源站在水箱阴影里,脚边放一只纸箱。
“哥,”少年冲他招手,“过来。”
纸箱里是一只奶橘,两个月大,眼睛蓝膜还没褪,正蜷在毛巾上打哆嗦。
“它妈不要它了,”张桂源说,“我捡的。”
陈奕恒蹲下去,指尖碰小猫耳朵,软得不像活物。
“你想养?”
“我想和你一起养。”
少年声音低,却带着执拗。
陈奕恒没抬头,只是轻轻挠小猫下巴。
“取名字了吗?”
“没。”
“叫‘日历’吧,”他笑,“这样每天撕一页,我们就能一起多活一天。”
张桂源愣了愣,忽然笑出声,笑得肩膀直颤。
“陈奕恒,”他伸手,把人拉进怀里,“你怎么这么可爱。”
天台的风卷着热浪,吹得两人衣角猎猎。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紧紧缠绕的符号。
五、
日历长到六个月时,已经能熟练跳上餐桌,用尾巴扫掉张桂源的牛排。
陈奕恒在厨房做南瓜浓汤,张桂源从背后环住他腰,下巴搁在他肩窝。
“哥,”少年声音含糊,“下周我开学,搬去宿舍。”
陈奕恒手一抖,盐罐洒出小半。
“哦,”他尽量让声音平稳,“那挺好,省得你天天来回跑。”
“可我舍不得你。”
“……”
“更舍不得日历。”
陈奕恒关掉火,转身,掌心沾着南瓜泥,黄得刺眼。
“张桂源,”他抬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少年低头,用额头抵住他额头。
“我想说——”
“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等我四年,等我毕业,等我拿到第一份工资,等我能光明正大带你回家。”
“到时候,我们换个大房子,让日历有阳台晒太阳。”
“我会把猎枪收起来,只给你看驯良的那面。”
“但在这之前——”
少年声音发颤,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你别不要我。”
陈奕恒闭上眼,鼻尖酸得发疼。
他想起自己二十七年人生,像一条被反复摩挲的旧磁带,声音沙沙,满是空白段。
父母早逝,亲戚推搡,初恋把他当“过渡”,说他“温柔得没性格”。
他学会把尖锐收进棉花,把渴望折成纸船,任它们沉在胃底。
直到张桂源出现,带着一身潮湿木香,说他要“狩猎”,却先把自己捆成粽子,递到他手里。
“傻子,”陈奕恒哑声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
他抬手,把南瓜泥抹到少年鼻尖。
“四年太短,”他说,“我等你一辈子。”
张桂源愣住,眼眶慢慢红了。
下一秒,他低头吻住陈奕恒,像要把人嚼碎了吞进肚里。
日历在脚边“喵”了一声,跳上窗台,尾巴扫过月光。
六、
张桂源大四那年,南城又下暴雨。
陈奕恒加班到凌晨,从公司出来,马路积水没过脚踝。
他刚撑开伞,雨幕里冲过来一个人,浑身湿透,却笑得露出虎牙。
“奕恒哥,”张桂源把毕业证举过头顶,“我提前修完学分,毕业了!”
雨水把证书泡得发软,字迹晕开,像一朵蓝色烟花。
陈奕恒愣了半秒,伸手抱住他。
“回家吧,”他在少年耳边说,“日历在等。”
那夜,602 的灯一直没熄。
张桂源把陈奕恒抵在衣柜门,指尖摸到那颗后腰的痣,低头吻上去。
“哥,”他声音低哑,“我现在能光明正大问了吗?”
“嗯?”
“我可以娶你吗?”
陈奕恒笑出了眼泪。
“可以,”他说,“但得先问日历同不同意。”
少年转身,把橘猫抱过来,举到两人之间。
“日历,”他一本正经,“你爸我要嫁给你爹,举手反对。”
橘猫“喵”了声,尾巴扫过两人交握的指尖,像盖了个章。
窗外,雨停了,月亮破云而出,清辉洒满一室。
陈奕恒踮脚,吻住少年——不,如今是男人了。
“张桂源,”他轻声说,“从今往后,你不用再追了。”
“因为我已经跑到你心里,再也不出来。”
【尾声】
三年后,南城开了一家叫“狩猎终止”的咖啡馆。
老板是一对同性伴侣,一个温柔爱煮南瓜浓汤,一个冷脸却会把拉花做成小猫。
店里养一只橘猫,叫日历,每天趴在收银台,尾巴扫过客人指尖。
墙上挂一幅手写菜单,最底行写着:
【本店永久提供姜汤,给所有在雨夜等爱的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