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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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源第一次意识到陈奕恒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追着他跑的小团子,是在高三开学前一天。

那天他刚打完球回家,身上还带着汗味,一进门就看见陈奕恒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蹲在客厅的猫爬架前喂猫。阳光从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落在他细软的头发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柔光滤镜。他听见动静回头,眼睛弯成月牙:“你回来啦?阿姨说你今天提前训练结束,我给你留了芒果冰。”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看他。

陈奕恒长大了。

不是那种突兀的、一夜之间的变化,而是像春夜细雨一样,悄无声息地,把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浇成了一株干净挺拔的小白杨。

“你盯着我干嘛?”陈奕恒歪了歪头,声音还是软软的,带着点天然的糯感,“我脸上有东西?”

张桂源喉结动了动,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走过去,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长了点。”

“嗯?”陈奕恒没躲开,只是眨了眨眼,“你是说我头发,还是说我?”

张桂源低笑一声,没答,只是接过他手里的猫条,弯腰把猫抱起来:“你喂它喂得太勤了,都胖成球了。”

“它叫团团,不叫球。”陈奕恒小声抗议。

“你再喂下去,它就真成球了。”

陈奕恒撇撇嘴,没再争,只是起身去厨房端了碗芒果冰出来,递给他:“你吃不吃?我亲手削的。”

张桂源接过,坐在岛台边,一勺一勺地吃。陈奕恒就趴在对面看他,像只安静的小动物。

“明天开学了。”陈奕恒说。

“嗯。”

“你又是校霸了。”

“……”张桂源抬眼,“你骂我?”

“不是。”陈奕恒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是事实。你长得就像会收保护费的。”

“那你长得像交保护费的。”

陈奕恒没反驳,只是托着下巴看他,语气轻得像羽毛:“那你保护我吗?”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把最后一口芒果冰吃完,碗往桌上一放,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拇指在他唇角蹭了一下:“沾到了。”

陈奕恒没动,只是看着他,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水。

张桂源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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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住对门,父母是老朋友,生意场上并肩作战,生活里互相串门。后来两家干脆一起买了栋双拼别墅,中间打通,成了个“连体婴”式的家。

张桂源比陈奕恒大两岁,从小就是孩子王,爬树打架,翻墙逃课,样样不落。陈奕恒却从小就乖,成绩好,说话软,长得还漂亮,像个小女孩。张桂源一开始嫌他麻烦,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谁敢碰陈奕恒一下,他就打谁”。

再后来,陈奕恒跳了一级,跟他一个班。

张桂源成绩不差,但也没好到哪去,靠着家里背景和一张脸,混成了“校霸”。陈奕恒则是年级第一,老师的心头宝,学生时代的“白月光”。

两人站在一起,像两个极端。

却没人知道,他们每晚睡在同一屋檐下,陈奕恒会抱着枕头敲张桂源的门:“今天我能跟你睡吗?我做噩梦了。”

张桂源从不拒绝。

他以为自己只是习惯了。

直到有天夜里,他半夜醒来,发现陈奕恒窝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手还抓着他的睡衣下摆。他低头看他,睫毛长长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均匀。

那一刻,张桂源忽然意识到——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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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奕恒十八岁生日那天,两家父母都不在。张妈妈和陈爸爸一起去南极看企鹅了,说是“补蜜月”,走得潇洒,连年夜饭都没回来吃。

张桂源给他买了个小蛋糕,不是那种华丽的,是陈奕恒小时候最喜欢的草莓味,上面插着一根数字“18”的蜡烛。

“你这么敷衍?”陈奕恒坐在岛台边,晃着腿,“我成年耶。”

“你想要什么?”张桂源靠在冰箱边,双手抱胸,“跑车?游艇?还是……”

“你。”陈奕恒说。

张桂源一愣。

陈奕恒看着他,眼神认真:“我想要你。”

空气安静了三秒。

张桂源走过去,低头看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陈奕恒点头,“我又不是小孩。”

“你是。”

“我不是。”陈奕恒站起来,仰着脸看他,“我十八了,法律上我可以做爱了。”

张桂源眼神一暗,声音低哑:“陈奕恒,你别招我。”

“我就是在招你。”陈奕恒说,“你敢吗?”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忽然伸手扣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岛台上,低头吻了下去。

那不是温柔的吻。

是压抑了多年的野兽终于破笼而出,带着撕咬和占有,像是要把陈奕恒吞下去。

陈奕恒没躲,只是抱住他的脖子,乖乖地张开嘴,任他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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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起了。

没有告白,没有仪式感,只有一句“我想要你”和一个吻。

张桂源问他:“你不怕?”

陈奕恒摇头:“我怕你不敢。”

“那你现在知道我不敢了?”

“知道了。”陈奕恒笑,“但你还是亲了。”

“我忍了很多年。”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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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张桂源读的金融,陈奕恒读的计算机。两人还是住在一起,只是从“对门”变成了“同床”。

陈奕恒越来越忙,张桂源也越来越少出现在球场上。他们开始学着做饭,学着在超市抢打折的牛排,学着在深夜的阳台上接吻,学着在彼此的眼底找未来。

张桂源从没说过“我爱你”。

但陈奕恒知道。

因为他每次半夜醒来,张桂源都抱着他,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像在哄小孩。

因为他每次考试前,张桂源都会给他削一整盒的2B铅笔,削得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小士兵。

因为他每次说“我饿了”,张桂源都会下床去做宵夜,哪怕自己第二天有早八。

爱从来不是说的。

是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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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奕恒二十岁生日那天,张桂源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是他们在郊区的一栋小别墅,张妈妈名下的,但一直空着。

“你带我来这干嘛?”陈奕恒问。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拉着他进了屋。

客厅中央,摆着一架钢琴。

“你不是小时候学过一次就想放弃吗?”陈奕恒笑,“怎么,想重温旧梦?”

张桂源摇头,走过去,坐下,打开琴盖。

他弹了一首曲子。

是陈奕恒小时候最喜欢的《小星星变奏曲》。

弹得磕磕绊绊,但一个音都没错。

陈奕恒站在原地,眼眶一下就红了。

张桂源弹完,起身,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是一枚戒指。

“我本来想等你毕业。”张桂源说,“但我等不了了。”

“陈奕恒,你愿意以后都吃我做的饭吗?”

“愿意以后都被我抱着睡吗?”

“愿意以后都让我保护你吗?”

“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吗?”

陈奕恒没说话,只是扑过去,抱住他,眼泪蹭了他一肩膀。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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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陈奕恒成了最年轻的AI架构师,张桂源继承家业,成了张总。

他们还是住在一起,猫从一只变成了三只,阳台上种满了陈奕恒喜欢的薄荷和多肉。

他们没办婚礼,但去挪威看了极光,在芬兰的森林里牵着手走路,在冰岛的温泉里接吻。

张桂源还是没说“我爱你”。

但陈奕恒已经不再问了。

因为他知道。

张桂源的爱,从来不是说的。

是把他从八岁宠到八十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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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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