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前男友
——“躲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1
早上八点二十八分,恒远大厦 37 楼。
陈奕恒端着咖啡,正把工牌往闸机上一刷,忽然听见前台小姑娘炸锅似的尖叫:“啊啊啊——新任总裁来了!好帅!”
他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把“帅”跟任何具体五官对上号,电梯门“叮”地开了。
一行西装革履的人鱼贯而出,为首的男人肩背挺拔,黑色大衣里是同色戗驳领西装,左耳一枚冷淡的银质耳钉,像雪地里的一道锋刃。
陈奕恒的咖啡当场烫了手。
——张桂源。
分手三年零四个月,他幻想过无数次重逢:最好是人海擦肩、彼此颔首,最好云淡风轻,说一句“好久不见”。
但绝不是眼下这种修罗场——
全公司高层集体列队,部门总监低声提醒:“陈奕恒,发什么呆?总裁马上致辞。”
陈奕恒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挡在走道正中。
张桂源的目光淡淡掠过来,像不认识他似的,可那漆黑的瞳仁里分明写着:
抓到你了。
2
早会短短十五分钟,陈奕恒坐在最后一排,手心全是汗。
人事任命很简单:原 CEO 突发心梗住院,集团紧急调任亚太区执行总裁张桂源接任。
掌声雷动。
陈奕恒却只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
三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就把那个人从骨头里剔干净了,可一个照面,那些疼与甜全翻上来,叫他几乎握不住笔。
散会后,各部门鱼贯离场。
陈奕恒混在人群里,刚走到安全出口,手机震动。
未知号码,只有一行字:
【来我办公室。——ZGY】
他盯着那三个字母,像被烫到,又无法不回。
3
顶层 66 楼,总裁办。
陈奕恒敲门,里面一句极淡的“进”。
张桂源背对门口,立在落地窗前,整面墙的晨曦落在他的肩头,像给他镀了一层锋利的光。
“陈副经理。”他语气官方,“恒远三季度方案,你写的?”
陈奕恒愣了两秒才想起自己上周刚被提拔为产品部副经理。
“是。”
“逻辑漏洞百出。”
张桂源转身,把文件夹随手扔在茶几上。
陈奕恒下意识弯腰去捡,对方却先一步俯身,指尖在文件封面敲了敲,声音低得只能两人听见:
“当年甩我的时候,不是挺果断吗?怎么一离开我就漏洞百出?”
陈奕恒指尖一颤,文件啪地掉回桌面。
他抬头,张桂源离他不足一尺,呼吸可闻。
“公私分明,张总。”他勉强维持体面,“如果您对方案有意见,我可以改。”
“公是公,私是私。”张桂源轻笑,嗓音却哑,“那私的部分呢?也改?”
陈奕恒被那笑意逼得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办公桌沿。
张桂源抬手,啪嗒一声,遥控百叶窗合拢,办公室瞬间暗下。
下一秒,陈奕恒的手腕被攥住,整个人被压在落地窗与胸膛之间。
“张——”
“午休时间,”张桂源低头,声音滚在他耳廓,“没人打扰。”
温热的唇几乎贴上他,却在最后一毫米停住。
陈奕恒猛地侧头。
那一吻落空,擦过他的鬓角。
空气像被冻住。
张桂源眸色沉得可怕,嗓音却轻:“躲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4
三年前的雨夜在记忆里倒灌——
出租屋昏黄的灯,张桂源赤着上身,后背是陈奕恒抓出的红痕。
少年嗓音沙哑:“我妈病了,我得回澳洲。”
陈奕恒用被子裹住自己,笑得很难看:“我跟你去。”
“拿什么跟我去?你爸欠的债,你大学都没毕业。”张桂源捏着眉心,“奕恒,别闹。”
一句话,像刀劈开所有缱绻。
陈奕恒把戒指摘下来,放在床头:“那就别耽误彼此。”
门合上的声音像枪响。
第二天,张桂源飞悉尼,陈奕恒退学,搬进 8 平米隔断房,用三年把父亲的赌债还清,再凭一身孤勇从社招闯进恒远。
他以为故事早已烂尾。
没想到张桂源会杀个回马枪,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5
“说话。”张桂源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陈奕恒垂眼,声音有点抖:“张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过不去。”
张桂源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我试过。”
那双眼睛里血丝密布,像多日未眠。
陈奕恒心口猛地一酸,却听见自己说:
“可我已经过去了。”
张桂源笑了声,松开他,转身按开百叶窗。
阳光刺进来,照得陈奕恒眼眶发疼。
“好。”男人背对着他,声音恢复冷淡,“方案今晚八点前改完,发我邮箱。”
陈奕恒拉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6
下午,产品部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新总裁把三季度的预算砍了 30%,还要加一个 AI 模块,这不是要我们命吗!”
“听说他以前在澳洲做投行,出了名的冷面阎王。”
陈奕恒对着电脑,一行字都敲不进。
微信闪动,是大学舍友林屿:
【卧槽,张桂源回国了?当年你为他要死要活,这不得旧情复燃?】
陈奕恒回了句:【他是老板,我是社畜,别乱说。】
林屿:【老板+前任=火葬场,有好戏看了。】
他刚想拉黑,邮箱提示:
【发件人:ZGY
主题:Re:三季度方案
附件:逐条批注 53 处,会议后 30 分钟,小会议室 3。】
陈奕恒点开附件,满屏红色批注,最后一条写着:
“P33,错别字,‘用户体验’写成‘用户体现’。——张桂源”
他盯着那行力透纸背的字,忽然觉得委屈。
当年张桂源给他改论文,也是这幅口吻,末了却会把人按在图书馆角落亲到缺氧。
物是人非。
7
小会议室。
投影仪亮着,只有他们两人。
陈奕恒一页页讲解,张桂源双手环胸,靠在椅背。
讲到 AI 模块时,他忽然打断:“你声音哑了。”
“啊?”
张桂源起身,从冰吧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
陈奕恒没接。
张桂源直接塞进他手里,指尖擦过掌心,像烫了一下。
“继续。”
陈奕恒一口气讲完,合上电脑:“张总,如无异议,我回去改完发您。”
“有异议。”
“……哪里?”
张桂源抬眼,目光笔直:“错别字的惩罚,还没给。”
陈奕恒愣住。
男人走近,单手撑在他椅背,俯身:“以前写错一个字,亲一分钟。”
“张——唔!”
唇被堵住。
张桂源的吻带着烟草与薄荷味,舌尖强势撬开齿关,勾住他的,像要把这三年的空缺一次讨回。
陈奕恒从挣扎到脱力,手指揪皱了男人西装的前襟。
一吻结束,张桂源拇指抹过他水光潋滟的唇角,声音低哑:
“53 处错误,先收利息,剩下的分期还。”
8
陈奕恒落荒而逃,整整三天避着 66 楼。
直到周五晚,部门庆功。
KTV 包厢,灯光晃眼。
同事小赵塞给他一杯长岛冰茶:“副经理,救场!新总裁也在隔壁,我们得去敬酒。”
陈奕恒想溜,却被人群裹挟着进了隔壁。
张桂源坐在 C 位,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
众人举杯:“张总,以后多关照。”
张桂源懒懒抬手,目光穿过人群锁住他。
陈奕恒硬着头皮喝了一杯,酒精冲得眼眶发红。
散场时,他在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镜子里,张桂源倚在门口,递来一瓶冰水。
“不能喝还逞强?”
陈奕恒漱口,声音含糊:“不想扫兴。”
张桂源忽然伸手,指腹擦过他唇角的水渍:“回家吗?”
“我住公司宿舍。”
“我送你。”
“不用——”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打横抱起。
张桂源的迈巴赫停在路边,司机识趣地升起了隔板。
陈奕恒被放在后座,车窗外的霓虹拉成模糊的光带。
他酒劲上头,嘟囔:“张桂源,你混蛋……”
男人“嗯”了一声,指腹摩挲他泛红的眼尾:“还有呢?”
“你凭什么一回来就……就……”
“就亲你?”
陈奕恒撇嘴,像要哭。
张桂源低头,亲了亲他颤抖的睫毛:“凭我后悔了。”
“……什么?”
“后悔那天让你走。”
酒精与夜把一切理智都泡软。
陈奕恒揪住他领带,声音很小:“那你还走吗?”
张桂源把人按进怀里,吻落在耳畔:“不走了。”
9
第二天,陈奕恒在张桂源公寓的主卧醒来。
身上换了干净睡衣,宿醉的太阳穴一跳一跳。
他蹑手蹑脚出门,看见张桂源在厨房煎蛋。
晨光落在男人肩头,像给锋利的轮廓镀了柔边。
陈奕恒站在原地,忽然鼻酸。
张桂源回头:“醒了?蜂蜜水在桌上。”
他捧着杯子,小声问:“昨晚……我们没……”
“没。”张桂源关火,把盘子递给他,“你吐了我一身,先把你收拾干净。”
陈奕恒耳根通红。
吃完早餐,张桂源递给他一份文件。
“恒远准备收购澳洲一家 AI 医疗公司,我需要可靠的人去对接。你跟我出差,两周。”
“我……”
“这是工作。”男人顿了顿,“当然,如果你怕旧情复燃,可以拒绝。”
陈奕恒咬牙:“去就去。”
10
悉尼的十一月,阳光像融化的金子。
谈判、尽调、路演,日程被排得密不透风。
最后一晚,客户在达令港设宴。
陈奕恒被灌了酒,跑露台透气。
夜风吹散酒意,他趴在栏杆,看海港大桥的灯。
张桂源找来,手里拿一件外套。
“小心着凉。”
外套披到他肩上,带着男人身上的烟草味。
陈奕恒忽然问:“当年,你为什么突然消失?”
张桂源沉默半晌,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少年陈奕恒在图书馆睡着,阳光落在他睫毛。
“我妈手术失败。”张桂源声音低,“我赶回悉尼,只见到最后一面。她拉着我的手,说:‘别把小奕一个人留在北京,那孩子太倔。’可我没能做到。”
陈奕恒眼眶发热。
张桂源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后来我处理完遗产,想找你,你已经退学,号码成了空号。”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是我先丢了你。”
男人低头,吻落在指尖:“现在,还有机会赎罪吗?”
陈奕恒没说话,踮脚吻了上去。
远处,烟花在夜空绽开,像一场迟到的庆典。
11
回国后,公司以闪电速度通过收购案。
庆功宴那天,张桂源在台上致辞,忽然话锋一转:
“最后,感谢我的爱人,也是本次项目的核心成员——产品部副经理陈奕恒。”
全场哗然。
无数目光刷地射向后排。
陈奕恒呆在原地。
张桂源走下台,朝他伸手。
陈奕恒把手放上去,被紧紧握住。
灯光照在两人交扣的十指,像把过去与未来都焊在了一起。
12
深夜,66 楼总裁办。
百叶窗紧闭,落地灯昏黄。

窗外,万家灯火。
窗内,他们像两艘漂泊太久的船,终于找到彼此的港湾。
尾声
后来,恒远内部论坛流传着一个传说:
——别惹产品部那位陈副经理,他背后站着整座董事局。
而陈奕恒的办公桌上,永远摆着一盆小小的向日葵。
花语: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