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九）

晨露未晞，林奕含已经立在窦昭院外的石阶上等候。五更的梆子声刚刚响过，真定府的天空才泛起蟹壳青。她轻轻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脚踝——这是她在第三个任务世界落下的旧伤，每逢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含姐，窦昭的生命体征显示她已经醒了。"小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呢。"

林奕含睫毛微动，目光扫过窗纸上摇曳的烛影。窦昭今日异常早起，结合昨夜慈恩寺之行，恐怕要有动作了。

"监测窦昭房内动静，特别注意纸张翻动声。"她在心中吩咐，同时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等待召见的丫鬟。

"检测到绢布摩擦声...现在是在开匣子...咦？"小九突然提高声调，"含姐，她在看那张军事布防图！这比原著提前了整整二十三天！"

林奕含眼皮一跳。辽王边境布防图是窦昭后期对抗王映雪的关键筹码，按理说应该在她结识宋墨后才获得。剧情线正在发生微妙偏移。

"记录时间节点异常，但暂不干预。"她刚下达指令，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窦昭立在门口，一袭月白中衣外随意披着件藕荷色比甲。晨光中，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格外明显，显然一夜未眠。

"进来吧。"窦昭声音有些沙哑，"今日要见几位庄头，准备那套湖蓝色褙子。"

林奕含应声而入，眼角余光扫过书案——那张舆图已经不见踪影，但镇纸下露出一角朱砂痕迹。她不动声色地走向衣柜，手指在层层衣物间精准地找到目标。

"小姐昨夜没休息好？"她一边取出衣裳一边轻声问，"奴婢去煮碗安神茶？"

窦昭揉了揉太阳穴："不必。倒是你..."她突然转身，目光如刀，"昨夜可有人来寻我？"

林奕含系衣带的手指稳如磐石："回小姐，没有。只有李嬷嬷酉时来问过小姐是否要用晚膳，奴婢按吩咐说小姐已经歇下了。"

半真半假最难识破。李嬷嬷确实来过，但问的是明日衣裳搭配。窦昭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终于微微颔首。

"梳个简单的髻就好。"窦昭坐到妆台前，突然从镜中盯着她，"含烟，你可会看舆图？"

林奕含正拿起梳子的手在空中不着痕迹地一顿。这是个突如其来的考核，窦昭在试探她的能力边界。

"奴婢只认得简单的山水图。"她低头回答，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不确定，"父亲曾教过如何看州县疆界..."

窦昭从妆奁底层抽出一张对折的纸，展开后赫然是张简易地图："这是庄子的田亩图，你且看看。"

林奕含双手接过，佯装认真地端详。这哪是什么田亩图？分明是边境驻军分布草图！她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困惑之色。

"这条线...像是河流？"她指着图上用朱砂标记的路线，"这些方块是田地吗？怎么排得这般整齐..."

窦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似乎松了口气："罢了，原也不指望你能看懂。"

林奕含怯怯地递回图纸，心中却已将那图上的关键信息牢记——辽王在蔚州的驻军比原著记载多了五百人。这个偏差值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