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荞麦不候春

一个月过去，池乔已经能拄着木棍慢慢走动了。他坚持要帮阿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却闹了不少笑话。

第一次生火，他被烟呛得直咳嗽；第一次挑水，差点连人带桶栽进井里；第一次煮饭，把粥熬成了黑炭。阿荞笑得前仰后合，池乔却一脸严肃地表示要再试一次。

"你以前肯定没做过这些粗活。"阿荞边笑边说，"说不定是哪家的少爷呢。"

池乔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若我真是富贵人家出身，恢复记忆后，阿荞姑娘想要什么报答？"

阿荞的笑容淡了些："谁图你报答了？我救你的时候，又不知道你是谁。"她转身去整理晒好的药材，声音低了下来，"等你好了，想走就走。"

池乔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沉默了。

这天夜里，阿荞被一阵低吟声惊醒。她起身查看，发现池乔满头大汗，在床上辗转反侧，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池乔？池乔！"阿荞轻轻拍他的脸，"做噩梦了吗？"

池乔猛地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如刀，完全不像平日温和的样子。阿荞被这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是你。"池乔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我...我想起来了。"

"全部？"阿荞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嗯。"池乔坐起身，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我姓池，名阡宴，京城池家嫡长子。"

阿荞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池家，那可是真正的豪门望族，据说祖上出过三任宰相，如今的家主更是朝中重臣。原本池乔这个名是随意起的，没想到，他姓池。

"恭喜你。"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什么时候回去？"

池阡宴——现在该这么称呼他了——沉吟片刻："明日一早。阿荞，你..."

"我去给你准备些干粮。"阿荞打断他，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跟我一起走吧。"池阡宴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你救了我，我理应报答。"

阿荞的心跳漏了一拍："怎么报答？"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池阡宴松开她的手腕："我可以纳你为妾。池家的妾室，也比寻常人家的正妻体面。"

阿荞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壁才没跌倒。原来在他眼中，自己只配做个妾。

"多谢池公子美意。"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不过阿荞福薄，恐怕消受不起。"

"你不愿意？"池阡宴似乎有些意外，"以你的出身和学识，做主母会很辛苦。妾室只需恭谨守礼，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阿荞突然笑了："池公子说得对。我确实不配做高门主母。"她深吸一口气，"不如这样，公子给我二十两黄金作为报答，我们两清。"

"二十两黄金？"池阡宴皱眉，"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了。"阿荞的声音冷了下来，"公子给不起吗？"

池阡宴的脸色变得难看："不是给不起，只是..."

"那就这么定了。"阿荞转身走向门口，"天快亮了，公子早些休息，明日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