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血信图绘海棠思

宋婉清脚步一顿。难怪刘嬷嬷总用怨毒的眼神看她那双畸形的小脚......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足踝，那里还留着当年缠足时的旧伤。

张真源：明日我走后府里事务你全权处置

张真源揽住她肩头，

张真源：若有急事用这个

他从贴胸口袋取出个小巧的铜哨，

张真源：吹三声短，两声长

张真源：自有人接应

铜哨还带着他体温，宋婉清郑重地挂在颈间。夜雪纷飞中，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脚印渐渐被新雪覆盖。

次日拂晓，宋婉清为张真源系好大氅。他今日穿着普通商贾的棉袍，腰间却暗藏手枪。府门外停着辆不起眼的马车，实则车厢夹层装满军火。

宋婉清：鼠疫凶险务必当心

她将药囊塞进他行囊，

宋婉清：里头有避瘟丹每日含一丸

张真源点头，突然从袖中取出封信，

张真源：若我三月未归便打开它

宋婉清心头一颤。这是遗书！她强忍泪水，将信收入贴身的荷包，

宋婉清：我等你回来

张真源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踏雪而去。马车驶远后，宋婉清才发觉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

刘嬷嬷的病榻成了宋婉清的临时医馆。自那日救命之恩后，老嬷嬷竟把毕生所学的药膳方子倾囊相授，还说服府中老仆听从调遣。不出半月，西厢房便改造成像模像样的诊室，连军眷都慕名来求医。

腊月三十那晚，宋婉清正在药房配药，忽听窗外马蹄声急。她警觉地摸出袖中手枪，却见老周慌张跑来，

龙套二：夫人！

龙套二：第三师送来伤员

龙套二：说是......是督军的亲兵！

宋婉清手中的药杵"当啷"落地。她提着裙摆奔向前院，见雪地里躺着个血人，正是张真源的贴身侍卫王猛！

龙套二：奉天...鼠疫......

王猛挣扎着递出染血的信封，

龙套二：督军让...亲手交给夫人......

宋婉清接过信，强自镇定地指挥人将王猛抬进诊室。伤口清理到一半，王猛突然抽搐起来，颈侧浮现出诡异的紫斑——是鼠疫症状！

满屋人惊恐后退，唯有宋婉清戴上橡胶手套继续救治。她将避瘟丹化水灌入王猛口中，又用烧酒擦拭紫斑处。忙到三更天，王猛终于退烧，而她的杏色衫子早已被血与汗浸透。

回到书房，宋婉清颤抖着拆开信封。里面没有书信，只有张奉天城防图，标记着几处红十字——是临时医院的位置。图角画着朵小小海棠，墨迹未干，显然是张真源亲手所绘。

她将图纸凑到灯下细看，突然在墨迹间发现极淡的铅笔痕。取来放大镜一看，竟是微型字迹，

''疫情可控，勿忧。每日卯时，打开收音机 ''

宋婉清长舒一口气。这是他们约定的密信方式——用柠檬汁写字，遇热显形。她忙将图纸贴在炭盆上方，果然又显出几行字：

''医院缺药，速寄奎宁。东洋人封锁铁路，走老周家的粮道。怀瑾无恙，念卿甚。''

字迹潦草，显是匆忙写就。宋婉清将图纸贴在胸口，仿佛拥抱着千里之外的温度。窗外爆竹声声，除岁的钟鼓响彻全城。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她对着奉天方向举杯，将半盏屠苏酒洒在雪地里。

宋婉清：平安归来

她轻声道，

宋婉清：我等你

雪落无声，唯有书房里的自鸣钟滴答走着。宋婉清翻开日历，在正月十五那页画了个红圈——那是他们约定的最迟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