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雷雨夜浇鸳鸯火

张真源：慌什么

张真源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张真源：大帅已回电说我''功在社稷'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张真源：老狐狸这是借我敲打东洋人

宋婉清稍稍安心，却听他又道，

张真源：后日我要去趟天津与英国领事谈军火生意

宋婉清：我同去

她脱口而出。

张真源挑眉，

张真源：天津乱得很......

宋婉清：我认得英文

宋婉清翻开案头那本英文医书，

宋婉清：兄长教的

烛光下，她流畅地读出一段药品说明。张真源眸光渐深，忽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取出份文件，

张真源：正好看看这个

文件是汉斯诊所的德文合约，条款复杂。宋婉清细细读过，指出其中几处陷阱，

宋婉清：这里说手术风险自担还要求预付全款......

张真源：好眼力

张真源轻笑，

张真源：德国佬果然狡猾他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

张真源：不过夫人放心我另备了份中文合约

宋婉清这才展颜。她低头继续看文件，没注意张真源凝视她的目光——那般专注，仿佛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夜深人静时，宋婉清被雷声惊醒。冬夜罕见雷电，她下意识往身旁摸去，却扑了个空。披衣起身，见书房亮着灯。

张真源伏在案前睡着了，手中还握着钢笔。宋婉清轻手轻脚走近，发现他面前摊着青岛布防图，边缘处密密麻麻记着笔记。最让她心惊的是地图右上角那个红圈，里面写着"荷"字，笔迹力透纸背。

她猛然想起小白马鞍袋里那本染血日记——张荷，张真源的幺妹，十年前死于青岛码头。当时报纸说是意外，可日记里分明写着"东洋浪人""轮暴"等字眼......

张真源：站着做甚？

张真源突然睁眼。

宋婉清不及掩饰，索性直言，

宋婉清：你去青岛是为阿荷报仇？

房中霎时死寂。窗外闪电划过，照亮张真源阴鸷的面容。他缓缓起身，军靴踏在地板上闷响如雷，

张真源：谁告诉你的？

宋婉清：马鞍暗格里的日记

宋婉清直视他眼睛，

宋婉清：你带那匹白马回来因为它像阿荷的坐骑

宋婉清：是不是？

张真源下颌绷紧，眸中翻涌着滔天怒火。就在宋婉清以为他要发作时，他却突然泄了气般坐回椅中，

张真源：那年她刚满十四......

雷声淹没了后半句话。宋婉清上前拥住他，感觉他浑身肌肉绷得像铁。她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兄长战死的消息传来，她哭晕在绣架前，醒来发现缠足布被母亲又紧了三圈——说是"女儿家安分守己才好"。

宋婉清：我帮你

她轻声道。

张真源猛地抬头，

张真源：不行！

张真源：太危险......

宋婉清：我认得东洋领事夫人

宋婉清抚过他紧锁的眉，

宋婉清：她每周三去圣安娜教堂做礼拜

张真源眸光一凛。领事夫人这条线他派人跟了半年都无从接近，若宋婉清能......

张真源：太冒险他仍不松口。

宋婉清却已走向书柜，取出那本《楚辞》，

宋婉清：''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你教我的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照亮两人对视的目光。张真源突然将她拉入怀中，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宋婉清揪住他衣襟，尝到他唇间威士忌的苦涩。

张真源：明日开始我教你用枪

他抵着她额头喘息，

张真源：真枪

院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宋婉清在他眼中看到燃烧的复仇之火，也看到自己的倒影——不再是深闺弱质，而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雨声中，张真源忽然抱起她走向内室。军靴踢翻炭盆，火星四溅如萤。宋婉清发间玉簪跌落，青丝铺了满枕。窗外电闪雷鸣，却掩不住帐中急促的呼吸。

宋婉清：怀瑾......她在他肩头轻唤。

张真源以吻封缄，将未尽之言化作缠绵。远处更鼓敲过三响，雨帘中隐约传来小白马的嘶鸣，清越如少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