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楚辞密写同心句

宋婉清：你的怀表......

张真源：你留着

他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张真源：见它如见我

军靴声渐远，宋婉清才放任眼泪滚落。她摸出枕下那块鎏金怀表，翻开表盖，里面嵌着张真源的小照——这是她偷偷从书房相册里取出的，他竟一直没发现。

寅时三刻，张真源回府更衣。推开卧室门，却见宋婉清已起来了，正跪坐在榻前为他整理行装。晨光透过窗纱，给她月白衫子镀上淡金。听见脚步声，她抬头微笑，眼下却带着青影。

张真源：不是让你多睡会儿？

张真源皱眉。

宋婉清不答，只将熨好的衬衫递给他，

宋婉清：贴身的衣裳每日要换

宋婉清：奉天潮湿容易生疮

张真源接过穿上，发现领口内绣着个"婉"字，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他系扣子的手顿了顿，突然从行囊底部抽出个铁盒，

张真源：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盒里是整套的德国颜料，还有支象牙柄的画笔。宋婉清眼前一亮——她少时爱画画，因缠足不能出门，便常临摹院中花草。这事连娘家人都未必记得，他竟知道？

张真源：路过洋行看见的

张真源系着武装带，状若随意，

张真源：府里后园景致好你闷了就画画

宋婉清珍重地抚过颜料管，突然发现盒底压着张字条："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字迹力透纸背，正是张真源手笔。她心头滚烫，抬头时那人已披挂整齐，正在门口与副官交代什么。

宋婉清：怀瑾！

她脱口唤道。

张真源回头，晨光中军装笔挺如刀裁，将星在肩头熠熠生辉。宋婉清拖着伤腿奔过去，将一枚平安符塞进他前襟口袋，

宋婉清：昨夜去慈云寺求的......

张真源：胡闹！

张真源脸色骤变，

张真源：伤还没好就往外跑？

话虽严厉，手却小心地避开她伤处。

宋婉清抿唇不语，只替他正了正军帽。这平安符是她趁夜冒雨去求的，住持说需得至亲之人三步一跪才灵验。她肩伤未愈，跪拜时疼得眼前发黑，却硬是撑完了全程。

府门外，战马嘶鸣，士兵列队。张真源翻身上马，忽又勒转马头回来，从怀中掏出个锦囊扔给宋婉清，

张真源：差点忘了

锦囊里是把黄铜钥匙，拴着个小木牌，上书"奉天北陵街七号"。宋婉清不解其意，张真源却已策马远去，只在晨光中留下个挺拔的背影。

老周管家低声道，

龙套二：那是督军在奉天的私宅钥匙

龙套二：他从不让外人进的......

宋婉清握紧钥匙，望着渐行渐远的军队。为首那面"张"字大旗在朝阳下猎猎作响，像极了初见时他军装下摆翻飞的模样。

回到书房，她展开《楚辞》准备译电文，却发现书页间夹着张纸条——是张真源的字迹："衣内袋有惊喜"。

宋婉清忙去翻他换下的军装，在内袋里摸出个油纸包。展开一看，竟是半块芝麻糖，正是她最爱吃的那家。糖纸上潦草地写着："每日一块，不许贪嘴。——怀瑾"

她含着糖，翻开《楚辞》开始工作。第一篇要译的是《九歌·少司命》，她指尖抚过"悲莫悲兮生别离"一句，突然在页边发现张真源用铅笔写的批注："但幸与君同日生"。

窗外，朝阳已完全升起。宋婉清摸出怀表，将时间调到与奉天同步。表盖内那张小照上，张真源冷峻的眉眼仿佛柔和了几分。